１９９７年８月我初到广州，落脚在朋友与人和租的出租屋。进门的时候， 看见一个人打着赤膊，挥汗如雨在进行 书法创作，我想，打工还不忘艺术，精神 可嘉。

　　朋友把赤膊介绍给我：“这是李先生，地区书协理事级抄写员，本科级骗子 助理。”李先生笑笑，打过招呼，便继 续挥他的毫。朋友之间说话油腔滑调，很 正常的，我没有深究其意。安置好行李，从地上捡起一张作品来欣赏，字是好字 ，圆滑的赵体。内容我至今还记得：

　　急招：本单位新张，诚聘主管、助理、文员、生产工、仓管、司机、普工。 包食宿，每月800-2000元。地 址：海珠客村立交东北侧二楼夕明公司。 　　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因为这是我来广州见到的第一个招聘广告，我喜出望 外，当即便请李先生介绍我去。

　　李先生笑笑，说：“这是假的。”便不再言语，继续挥他的毫。

　　朋友解释说，李是内地某地区书法协会理事，本科毕业，现在广州某单位做 美工，下班没事，便接了这些街招回家 抄写，每天抄８０张，每月６００元外块 ，他已经抄了两个月，但那公司还在贴招聘广告，还在招人，纯粹骗人。　　我说 ，知道是骗人的还帮他抄，那不是……我差点说出“那是助纣为虐”的 话来。

　　“他不抄总有人抄。”朋友说，“公司派人把他抄的街招张贴到大街小巷， 等鱼上钩，骗点押金和报名费，所以我 封他‘骗子助理’。”

　　我住在那里十多天，见李先生每天下班后就在屋里挥毫，住隔壁的房东每天 这个时候也搬出做传销时买的爽安康出 来摇，发出嗡嗡的声音。不久李先生要搬 走，好意地把兼职抄写工作介绍给我，我以抄写速度太慢为由推掉了。我不想每 天在嗡嗡的呻吟里做“骗子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