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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帆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8月17日 13:13 南方都市报
厨房阳台都被婆婆拣的烂木头破木板塞满。她怕儿媳嫌邋遢，杂乱，分长短 厚薄捆好，码得整整齐齐，但儿媳总觉 心里堵的慌，好像这些木头木板堵在她心 上。当日不跟婆婆说，怕老人不高兴，背后却跟人议论乡下人如何如何。这话被 婆婆听见了。婆婆虽没念过几年书，但乡下扫盲时也识了不少字，在报上看见这 个声明那个声明的，她也向儿媳发表声明： 你别背后乡下人长乡下人短的。我给你看孩子已六年了。在广州呆了六年， 城里人怎么活法我也知道，城里人比乡 下人强多少我也知道。唱歌演员唱咱当兵 的人到底有啥不一样？我若会唱歌也唱一唱乡下人跟城里人有啥不一样。若说一 样也一样，生儿育女过好日子也都一样。说不一样其实也不一样：乡下人没有工 资，活得有滋味，城里人没工资就活得不自 在。乡下人在家乡过马路自由自在， 城里人过马路不看红灯就危险。乡下女人没工夫收拾自己，城里女人肥了要减瘦 ，奶 子小要垫大。可惜我不会唱，不知怎么能唱出味儿来。 还有城里人把外地人拣垃圾的叫“垃圾虫”。我也拣，但我不是“虫”。我 不像你们说的那些“垃圾虫”到处 窜到处翻。我只在咱住的大院翻翻垃圾箱和废 品堆。我拣点废品其实都有用。我没给你们丢面子。你们也不要把我当“垃圾 虫 ”。 儿媳很有礼貌没打断她的话，听完笑了说，妈，我怎能说乡下人不好呢，爷 爷奶奶都是乡下人。乡下人勤俭爱劳动 谁不知道。在广州拣破烂的外地人多数也 是乡下人。他们来广州想打工挣钱，找不到工作，吃住得用钱，拣破烂卖点钱， 不然怎么办？回去的路费也得靠拣破烂解决。我没说他们是“垃圾虫”，妈谁说 你老人家是“垃圾虫”？ 婆婆听儿媳很明事理的话很高兴，神密地凑近儿媳耳边，像个囤积奇货的商 家说，国家不准砍树，不砍树以后木头 到哪弄去？我拣回的木头木板将来可都是 稀罕物呀。儿媳边听边想，将来木材少你拣那些破烂木头也没啥用处，缺木材也 不缺你拣的那些烂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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