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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晚报


私密独白:那不叫坏那叫傻

阿里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10月20日 16:11 北京晚报

  几年前我是个穷人

  倒退七八年,我绝对是个穷人,不光是我穷,我们一家子几代人都没钱。我中学毕业后到郊区插了两年队,昌平 ,不远,有事儿跟老乡借辆自行车就回来了。返城的时候正赶上服务公司招工,我就进了澡堂子,文明词叫“浴池”。当时, 很多知青都闹情绪不愿意干,可我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好。说官话是“党把你拧到哪里就在哪里闪闪发光”。说私话是恨不能早 点儿有个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我爷爷12岁从老家来北京学徒,我爸爸14岁也进了澡堂子,我都19岁了还靠家里有点说 不过去。我爷爷和爸爸都在浴池工作过,干什么都有子承父业。我小时候经常到浴池给爸爸送饭,闻惯了那混合着肥皂味、烟 味和人们身上汗味的混浊气味。尽管我对澡堂子的工作比较熟悉,但参加工作之后还是规规矩矩地从头学起,招呼顾客、刷洗 痰盂、刷池子、墩地、掏下水道等等。我最感兴趣的工作是搓澡。一是搓澡有补助,二是纳闷这人身上怎么老有泥?如果说一 般人几天洗一次澡,身上有泥情有可原,可在澡堂子天天洗,身上还是有泥。我把这不解对爷爷说了。爷爷告诉我人是泥捏的 ,洗不干净。后来,我明白“泥”就是人身体内部不断进行新陈代谢产出的污垢,只要人活着,泥就源源不断。

  刚上班的时候,每个月只有21元工资,后来转正了,二级工的月工资也不过是36元钱。但在浴池上班非常方 便,想什么时候洗澡就可以什么时候洗,能够省下不少钱。那会儿,洗澡要2角6分钱,一个月就要7元8角钱。当时的最低 生活费是8元钱,每个月就能节省出一个人的生活费用。我为自己的选择骄傲,进工厂的表面上比我多拿几块钱,但就怕算账 。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的算计感到难为情,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老百姓的日子不就是靠一点一滴算 计出来的吗!

  搞对象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和浴池女部的一个服务员确定了恋爱关系。虽说她又矮又胖,但考虑到两个人在一 起工作有个照应,而且保证一年到头都是从头到脚干干净净。另外两人加在一起可就比一般人家省出一大块,一两个月看不出 什么,日久天长就节省扯了。但节省也好,算计也罢,都赶不上变动,一变动,“咔嚓”一下就完了。我们两口子都是在19 92年下来的,澡堂子把整个地方卖给一个台湾人。我们就拿着70%的工资在家待命。她呆了俩月调进一家商场当售货员。 我哪儿都没去,就在胡同中帮街坊卖冰棍汽水。因为单位让拿着工资待命,自己就犯不着另谋生路。而且,我琢磨台湾人既然 还盖浴池,就需要搓澡的。我舍不得把用心学来的手艺卖掉。那年,北京市举办行业技术比赛,我在“搓澡”项目中拿过第一 名。

  我们一家本来就靠工资维持生活,一待命就更惨了。我天天守着冰棍摊,也舍不得给儿子买一根。

  我想挣到更多的钱

  说起来,我走到这一步挺不容易。我在家呆了两年后终于回到了台湾人投资兴建的洗浴城,但干了一年多就跳槽 了,后来又跳过好几次。在跳槽的过程中,我接触过日式、泰式、土耳其式、芬兰式,但觉得所有的搓揉、捶敲、按摩、足抚 加在一起所用的力气也比不上在澡堂子里搓一个人费劲。自己的真本领还是在大澡堂子里练出来的。不过,我还是在一家泰国 人开的洗浴中心学会了泰式骨节按摩。正是凭着一身本领才进了用工苛求的五星级酒店洗浴房。

  说实在的,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搓澡的能够挣到那么多钱,当然这要看和谁比,我是和自己比。过去在澡堂 子,生意最火爆的春节,工资、奖金、加班费什么的都算在一起,没有超过200块钱。现在,客人给次小费往往就是一两张 百元券。如今洗澡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就是为了去掉污秽的概念,澡堂子改为娱乐场所,洗澡成了一种休闲方式。游泳、冲浪 、桑拿,桑拿还有干、湿两种,过去站着淋浴,现在可以坐着用活动喷嘴冲。过去搓澡的多是活动不便的老年人,现在,很多 年纪很轻的人都搓。可能是手法好,有不少人成了我的常客。他们会非常客气地和我打招呼,然后耐心地等着。我不怕人多, 人越多钱越多。

  我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晚6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钟。按说每天夜间的12点钟正是非常重要的“子夜觉”,不睡伤 害身体。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违背常规,夜里欢,一来就闹到半夜才走,但看不出任何疲乏之态,相反一个个显得挺精神。这 就让我觉得现在的事情有点儿怪。有那么一些人几乎天天来,我估计他们可能是做生意的小老板,一个个特别牛,酒足饭饱之 后上浴池来消遣。从他们的言谈话语间,我听到了这些人从涉世之初就在社会这所大课堂中操练,现在都有车有房有自己的买 卖。我和他们差得太远。偶尔聊几句,我也只能说一些过去的事情,对他们的话题插不上嘴。他们说话非常放肆,经常说一些 “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无聊话。但我看得出来,他们肯定不是规矩守着老 婆过日子的主儿,因为他们把“拉蜜”当成荣耀,总是挂在嘴边。我从心里羡慕他们,觉得他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自己年轻 的时候只知道卖力工作,就是为了多挣那点补助,开始是一两粮票,后来是2角钱。说实在的,我从那些人身上看到了钱的力 量,也从那些人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一想到自己伺候的那些客人,嘴巴里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十万,心里隐隐约 约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尽管我用“人比人得死”这句话劝慰自己,不断警告自己“知足者常乐”,但仍然觉得不公平,凭什 么自己就不能过一把他们那样的生活呢?一天到晚规规矩矩地挣钱究竟为了什么?当然,我还是希望钱挣得越多越好。

  口袋的钱让我闹得慌

  记得,我第一次把2000元钱拍在母亲面前时,一家人都围拢过来。我们家四世同堂,爷爷和我儿子差了75 岁。爷爷眯着老眼,蘸着唾沫,哆哆嗦嗦把那20张票子数了好几遍,然后,把我叫到一边问是不是正道来的?我趴在爷爷的 耳边说是搓澡搓来的。爷爷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相信,可也不想解释,解释得清吗?现如今好多事情都解释不清。一 个臭搓澡的,转身一变成了按摩师。在澡堂子工作时搓半身是1角3分钱,全身是2角6分钱;现在,半身是180元,全身 是300元。我能告诉他们的退休费还不够一位款爷洗个澡的吗?老爸要是听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他的半身不遂就是因为 在报销拖欠了半年多医药费时和会计拌了几句嘴,回来就说心口堵得慌,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起不来了。多亏了我曾经系统学习 过一段中医穴位,又是拔罐又是按摩,老爸才没有彻底瘫痪。

  我给老妈的只不过是收入的一部分,回到自己屋里又把另外一部分掏给老婆。刚才,我就看出老婆冰块一样的脸 ,知道她嫌我给得多,但我没解释却让她点点那沓是多少,点着点着老婆的脸色就解冻了。我就说怎么样?她攥着钱一言不发 。我说你要是不乐意咱就把钱全给老妈。虽说我家姐妹5个,可就我一个男孩。我从一落生到娶妻生子都没离开过自己的爹妈 和爷爷一步。别的道理我懂得不多,但孝敬老人我懂!说归说,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媳妇往绝路上逼,就说你手里可是3000 块钱,比那边多1000呢!又叮嘱她收好,这块截留对谁也别臭显摆。老婆终于点头了。多少年了,她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甭说亲手点了。老婆刚调过去还能挣六七百块钱,可随着商场越来越多,她们那里越来越不景气,经常干一个月才挣400 多块钱。要不是考虑将来退休问题,我就让她回家了。

  其实,在给完老妈和老婆之后,我还截留了一块。要知道,我每个月的收入都接近5位数!坦白地说,从我挣钱 超过1000元的时候就留“私房钱”。据我所知,100个男人就有99个半私设小金库,只不过数额多少不同罢了。造成 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收入低和普遍存在的“妻管严”。男人不得不迂回一把,而且这绝对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男人总得有 几个朋友,总得时常聚在一起喝口小酒,总得偷偷摸摸给爹妈一点儿……用钱的地方特别多,倘若全部上交,再手心朝上往回 要就比较麻烦。

  男人私设小金库一般利用家里人不知道自己工作的具体情况。我们家人就不清楚现在的浴池是怎么回事。实际上 ,即便是一般大众化澡堂子的搓澡工在旺季也得挣到四五千块钱,甭说我在的洗浴中心是一个位置好、规模大、入住率高、洗 浴对外开放的星级酒店,根本就没有淡旺季,一年到头总是忙忙碌碌。而且,大众化浴池的搓澡工挣不到小费,我的小费却源 源不断。

  口袋里有钱的感觉真好,我觉得自己走在街上都扬眉吐气,和从前蔫头耷脑完全不一样。进商店底气特足,从头 到脚全部名牌,心里痒痒的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念头……我吃了一个哑巴亏去年冬天,我开始在外边吃晚饭,得为自己的私房

  钱找出路呀。一开始,我只不过随便找个地方,但慢慢就想找个干净一些讲究一点的地方。好的就餐环境的确物 有所值,服务员笑容可掬,称您道请,坐在那里内心的感觉不一样。有钱就可以让人伺候,让人伺候的味道的确不错。而且, 来过两次之后,香喷喷的领位小姐就像钻进肚子的一条虫一样径直把人引到前两次来时坐过的座位上。

  那天,我偶然上一家环境幽雅的餐馆用餐,落座时见对面坐了一位女子,便冲她点了一下头。这是礼貌,甭管是 否相识,既然坐在一张桌子上进餐就应当打个招呼。有身份、有教养、够档次的人都这样。在点头的那一瞬间,四目相视,我 发现她的目光中有一种忧郁,而且,那种忧郁来自于花一样的俏丽脸庞,这就更令人同情。我知道人不痛快才忧郁。我失去工 作的时候有过忧郁,老婆总说我哭丧着脸,可心里不高兴能乐吗?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般地又来了,要了一份中式套餐和一杯软饮。平常,我吃饭精力集中,风驰电掣,但那天显 得魂不守舍,直到看见她的身影出现才狠吃一口。我发现她在走进来的时候迅速用眼扫了一遍,然后冲自己的这张桌子走来, 并在落座的同时说了一声:“您好。”“好!”我也很快作出了回答,这是期待中的事情。她要了一杯红豆冰和一盘春卷。我 说“饭量不大”。她说“保持身材”。我和她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着一朵插在花瓶里的红色牡丹花。花开得很好,每一片花 叶都努力向外伸展,散发着诱人的芳香。餐桌很小,只要稍稍往前探探就可以碰到对方的头。我忽然故意将自己的头向前一点 碰到了她的头,然后又轻声说对不起。她小声说没关系。那时候,我为自己的即兴发挥感到骄傲,觉得这真是一种难得的快乐 。嗷,难怪那些小老板们如此钟情于这种游戏,果然这里面有着非同一般的乐趣。她握住玻璃杯的手很小,纤秀白嫩,比自己 儿子的手还好看,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抓过来看看是什么滋味。老婆的手骨节突出,又糙又厚,猩猩爪子一样,没意思透了!

  第三天,我觉得自己行动中纯粹有一种“守株待兔”的阴谋了。我希望她来又害怕她来,因为我发现自己要干一 件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心里既兴奋又不安。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可一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 一尝……没想到竟然非常顺利,买单时我让小姐一块算。她说了声不好意思,并表示下次她买单。她的话让我兴奋了20多个 小时,因为我从中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意思。

  第四天又见面了。实际上那天该我休息,但我还是来了。我不想刚刚建立的联系因为自己而打乱,撒了个“加班 ”的谎就出来了。我说是不是找个地方换换口味?她说当然可以了。我和她一起从那个见过三次面的餐馆走出来,要了辆出租 车,在刚刚坐下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我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自己想做的一场游戏,在这个过程中体验一下刺激 ,就算花钱找乐,肯定不能抛弃家庭。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大概是在第八次见面的时候,她忽然提出和我结婚,并且说不答应 就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曝光。我猜不出她用了什么心思和手段搞清了我的工作地点和家庭住址。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她是干什么 的,现在想起当初的经历仍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开口要损失费时横眉立目,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猫一 样的她竟然如此凶神恶煞。说实在的,我一个搓澡的真是没见过那种场面,当时就懵了。至于具体情况我不想描述,太寒碜。 40岁的男人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给耍弄了,没脸说!

  现在,我明白过来了,男人千万别有俩破钱就“烧包儿”,就找不着北。那不叫坏,叫傻!

  (《私密独白》版刊出的稿件,请勿转载、改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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