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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

鹰潭萧然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9月21日 16:30 扬子晚报

　　这是件真事。

　　听说郝大铭调到市里来了，还是分管宣传的副书记，我想去看看他。30多年不见了，老同学一见面也许不认识了，大家都老了。正准备走，思想上又犹豫起来，倒不是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又想起春天那次拜访一位老同学的尴尬。

　　那次到省城参加省作家协会的颁奖大会。遇空隙，便漫无目的地走走，走着走着，不意一抬头是南湖区教育局。想起上个星期，老二的同事小黄在我家玩，吃饭桌上，小黄突然说：“萧伯伯，我爸爸与你还是同班同学呢。”她说上星期看到晚报上我的文章，爸爸才谈起来。原来，她爸爸现任省城南湖区教育局局长。“爸爸还说你在班上是最小的一个。萧伯伯，我爸请您有便到省城来玩。”于是，我信步走进南湖区教育局。上了楼，进了局长室，我当然直呼其名，一位女同志热情地招呼我，让座倒茶递烟，说局长正在开会。我说我是他的老同学。想想没什么事，人家正忙着，便欲起立告辞。女同志一定不让我走，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坐闲谈，还说远道而来的不容易。

　　不一刻，老同学从里间出来了。一见面，大家都两鬓染霜。他虽一身富态，那宽阔的天庭，笔挺的鼻梁，还有那嘴边的一颗小痣，走在大街上我也认得出。可他，只略略地瞥了我一眼，便微微地低着头，似认识又不认识的样子。

　　我忙报我的名字，紧紧地上前握着他的手。他只伸出3只指头来，轻轻与我抖了抖，随后便摇摇头，说：“记不起来，记不起来，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30多年不见。”他呷了口茶，仍微微地低着头。我说：“我可没忘记，毕业那年全校演讲比赛，你讲得全场鸦雀无声，又时时爆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口里“嗯嗯”着，似心不在焉，半天又捅出这一句：“你来有什么事吗？”我说：“真的没事，只是来看看老同学。”他仍口里“嗯嗯”着，半天又捅出这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自然不便提及他的女儿，更不便提及上星期他女儿在我家谈的话，我们这对30多年未见面的老同学好像一时再无话题，只是默默地对坐着。我只好告辞了。

　　他起身又一次伸出三只指头来，这次我只好也伸出3只指头。我们轻轻地抖了抖，想不到他又说：“找我有什么事？”我摇着头，对他笑笑。

　　我笑自己这样的俗人，仍重老同学之间的情谊。人家是局长了，总认为你路远迢迢来，总有什么事才找他。

　　“怎么不走了？”妻一下猜到我的心事，“又在想起那位当局长的老同学的事了。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这点小事心里就盛不了啦？去，要不我陪你去！”妻拿起我刚脱下的帽子和围巾。

　　我正欲出门，门铃响了。一开门，门外的客人还没等我看清，便大步进门，大嗓子嚷嚷：“33年不见了，老同学，一来看看你，二来讨口饭，还没吃晚饭，我还是喜欢泡饭咸鸭蛋。”

　　那一天，我们谈天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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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同学鹰潭萧然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9月21日 16:30 扬子晚报　　这是件真事。　　听说郝大铭调到市里来了，还是分管宣传的副书记，我想去看看他。30多年不见了，老同学一见面也许不认识了，大家都老了。正准备走，思想上又犹豫起来，倒不是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又想起春天那次拜访一位老同学的尴尬。　　那次到省城参加省作家协会的颁奖大会。遇空隙，便漫无目的地走走，走着走着，不意一抬头是南湖区教育局。想起上个星期，老二的同事小黄在我家玩，吃饭桌上，小黄突然说：“萧伯伯，我爸爸与你还是同班同学呢。”她说上星期看到晚报上我的文章，爸爸才谈起来。原来，她爸爸现任省城南湖区教育局局长。“爸爸还说你在班上是最小的一个。萧伯伯，我爸请您有便到省城来玩。”于是，我信步走进南湖区教育局。上了楼，进了局长室，我当然直呼其名，一位女同志热情地招呼我，让座倒茶递烟，说局长正在开会。我说我是他的老同学。想想没什么事，人家正忙着，便欲起立告辞。女同志一定不让我走，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坐闲谈，还说远道而来的不容易。　　不一刻，老同学从里间出来了。一见面，大家都两鬓染霜。他虽一身富态，那宽阔的天庭，笔挺的鼻梁，还有那嘴边的一颗小痣，走在大街上我也认得出。可他，只略略地瞥了我一眼，便微微地低着头，似认识又不认识的样子。　　我忙报我的名字，紧紧地上前握着他的手。他只伸出3只指头来，轻轻与我抖了抖，随后便摇摇头，说：“记不起来，记不起来，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30多年不见。”他呷了口茶，仍微微地低着头。我说：“我可没忘记，毕业那年全校演讲比赛，你讲得全场鸦雀无声，又时时爆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口里“嗯嗯”着，似心不在焉，半天又捅出这一句：“你来有什么事吗？”我说：“真的没事，只是来看看老同学。”他仍口里“嗯嗯”着，半天又捅出这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自然不便提及他的女儿，更不便提及上星期他女儿在我家谈的话，我们这对30多年未见面的老同学好像一时再无话题，只是默默地对坐着。我只好告辞了。　　他起身又一次伸出三只指头来，这次我只好也伸出3只指头。我们轻轻地抖了抖，想不到他又说：“找我有什么事？”我摇着头，对他笑笑。　　我笑自己这样的俗人，仍重老同学之间的情谊。人家是局长了，总认为你路远迢迢来，总有什么事才找他。　　“怎么不走了？”妻一下猜到我的心事，“又在想起那位当局长的老同学的事了。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这点小事心里就盛不了啦？去，要不我陪你去！”妻拿起我刚脱下的帽子和围巾。　　我正欲出门，门铃响了。一开门，门外的客人还没等我看清，便大步进门，大嗓子嚷嚷：“33年不见了，老同学，一来看看你，二来讨口饭，还没吃晚饭，我还是喜欢泡饭咸鸭蛋。” 　　那一天，我们谈天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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