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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那年的事

文敏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9月7日 14:52 扬子晚报

　　现在孩子劳动实在太少，而我们四十多岁的人当年的学生时代却是劳动太多了。读书三天，劳动倒有两天，到一个艰苦的山区，每天翻二十多里的山路去干活，出工收工两头见黑。我们的老师，不管是男是女年轻年老，也都和我们一样干，甚至比我们更辛苦，因为他们还要照管我们的生活和情绪。当时学校里有军宣队，我们班上来了一个十九岁的军宣队员，姓宋，会用左手写字，歌唱得很好听。在同甘共苦的劳动生活中，他成了许多女孩子心中朦胧的初恋。我们在浙东山区有一个长期固定的劳动点，每学期要去一次，来回六十多华里路我们都是自己背着行李步行。到了乡下我们全班一起住在一间空置仓库，男生外间女生里间，楼下做饭堂，有一口大铁锅，几张方桌和长条凳。那时候我们的肚子能盛下无穷无尽的饭菜，老师老是批评我们一收工就以饭桶为中心转。有天我和一个外号“白牡丹”的女同学打赌比谁吃得多，结果那天我吃了老秤十六两干饭，“白牡丹”吃了十八两！“白牡丹”刚入学时上体育课老是要晕倒，她成绩又不是太好，尽管长得很漂亮，在班里却并没有地位。那次吃饭比赛她获胜以后，同学们对她刮目相看，弄得她后来一天到晚记挂着要下乡，中学毕业后她真的去插队了。

　　有一天收工回来，男同学和往常一样到水泥地坪的晒谷场上去打篮球，那儿有两个破篮球架；女生就到山溪边洗头洗衣裳。山区的夜来得特别快，晒谷场上打球的人影影绰绰还可以勉强看得见，溪边的女孩子就已被夜色融进去了。有个身影走近了女生，“宋指导员”。有人大声叫出来，是他，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吹起他的“国光”口琴，悠扬的口琴声从他唇边飞出，吹的是“花儿与少年”。那天我正在煤油灯下写日记，听见口琴声便循声找去，溪边人已经很多了，打篮球的男生都已坐在了那里，和着口琴声哼“花儿与少年”……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几间农舍里洒出一些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光，映出群山和我们的剪影。口琴声稍歇了一会，四周一片静谧，那一刻我觉得宋指导员的眼睛特别亮，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在那个艰苦劳动后的夜晚，我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孩子长大为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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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那年的事文敏 http://www.sina.com.cn 1999年9月7日 14:52 扬子晚报　　现在孩子劳动实在太少，而我们四十多岁的人当年的学生时代却是劳动太多了。读书三天，劳动倒有两天，到一个艰苦的山区，每天翻二十多里的山路去干活，出工收工两头见黑。我们的老师，不管是男是女年轻年老，也都和我们一样干，甚至比我们更辛苦，因为他们还要照管我们的生活和情绪。当时学校里有军宣队，我们班上来了一个十九岁的军宣队员，姓宋，会用左手写字，歌唱得很好听。在同甘共苦的劳动生活中，他成了许多女孩子心中朦胧的初恋。我们在浙东山区有一个长期固定的劳动点，每学期要去一次，来回六十多华里路我们都是自己背着行李步行。到了乡下我们全班一起住在一间空置仓库，男生外间女生里间，楼下做饭堂，有一口大铁锅，几张方桌和长条凳。那时候我们的肚子能盛下无穷无尽的饭菜，老师老是批评我们一收工就以饭桶为中心转。有天我和一个外号“白牡丹”的女同学打赌比谁吃得多，结果那天我吃了老秤十六两干饭，“白牡丹”吃了十八两！“白牡丹”刚入学时上体育课老是要晕倒，她成绩又不是太好，尽管长得很漂亮，在班里却并没有地位。那次吃饭比赛她获胜以后，同学们对她刮目相看，弄得她后来一天到晚记挂着要下乡，中学毕业后她真的去插队了。　　有一天收工回来，男同学和往常一样到水泥地坪的晒谷场上去打篮球，那儿有两个破篮球架；女生就到山溪边洗头洗衣裳。山区的夜来得特别快，晒谷场上打球的人影影绰绰还可以勉强看得见，溪边的女孩子就已被夜色融进去了。有个身影走近了女生，“宋指导员”。有人大声叫出来，是他，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吹起他的“国光”口琴，悠扬的口琴声从他唇边飞出，吹的是“花儿与少年”。那天我正在煤油灯下写日记，听见口琴声便循声找去，溪边人已经很多了，打篮球的男生都已坐在了那里，和着口琴声哼“花儿与少年”……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几间农舍里洒出一些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光，映出群山和我们的剪影。口琴声稍歇了一会，四周一片静谧，那一刻我觉得宋指导员的眼睛特别亮，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在那个艰苦劳动后的夜晚，我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孩子长大为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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