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爱情就像遇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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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2月22日15:33 北京青年报
胡杨
当我顶着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满身飘白地回到家的时候,我相信自己真的遇见了鬼。
“遇见爱情就像遇见了鬼”,这是我们几个单身女人经常挂在嘴边的戏谑。而每当我们遭遇爱情的时候,我们会告诉对方:“鬼子来了!”然后“请听下回分解”。
的确,我们身边是一个情欲多于爱情、物质重于精神的世界,于是在经历了风雨仍不见彩虹的情形下,我们早已习惯应对空洞的或热闹的情感生活。
推开家门,可爱的多儿一个健步跳上来与我亲昵,这让我联想到自己的“猫性”,渴望与人亲近,但亲近之后又发现自己遍体鳞伤。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彼此取暖但又像刺猬一样刺痛对方?想到这些,我狠狠地扔下多儿,并冲它大叫一声:“见鬼去!”
多儿哆嗦地看着我,那眼神像一个被男人无情抛弃的痴情女。多儿是半年来与我相依为命的波斯猫,我是在同事家一眼看上多儿的,当时同事见我爱不释手,于是就大发慈悲地说:“送给你一个‘男朋友’吧,看你老大不小的,孤身一人也怪可怜的!”
就这样,我那充满女人气息的家里增添了一个“雄性”活物,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小强”,那是我初中一段朦胧爱情中的男主角的名字。直到半年后抱多儿去防疫站打针,我才被告知,它是个女猫。这让我大笑不止。于是给它更名改姓为“多儿”。后来每当我向朋友讲述“小强”变“多儿”的过程时,他们的表情都好象在听一个黄色的段子。
我几乎是在认识葛毅的同时领养多儿的,因为葛毅说我是个“猫性”的女人,我实在想知道“猫性”女人是怎样一种女人。用葛毅的话说是:有一种魅惑,渴望被人宠爱,但防卫意识强烈。
的确,在我28岁不长不短的生涯中,曾经遇人无数,而真正的投入只有3次。而且在遇见葛毅之前,我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所以,当女友说“这个时代遇见爱情就像遇见鬼”的时候,我拍案叫绝。
爱上那个让我神魂颠倒的体育老师的时候,我正在上大学。说爱,那其实是一次重度迷恋。虽然后来,在我的百般努力之下,我们有过那么一段现在想来仍然一往情深的美好,也依稀记得他经常带我去的那家“布衣饭馆”和那里物美价廉的天津包子。但最终这段先天发育不良的感情的结局是无疾而终。
后来,我爱上一个歌者。之所以称他为歌者,这表明我对这段感情的否定和对他本人的藐视。虽然,他是带给巨大物质享受的男人。但在我首先被他的歌声征服,然后做了他的俘虏之后,我看到的是一种绝望的生活。这个习惯了娱乐圈一种黑暗糜烂生活的男人在让我体验一种樱花般烂漫的爱情之后,又体验到了速疾凋败的悲凉。
每一次爱情到来之时,我都会告戒自己:“鬼来了!”那感觉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惊恐。也许这是单身的状态的必然。
认识葛毅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次是好朋友阿鹃的生日,她请了不少朋友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Party。
在生日会这种热闹的场合,我永远是坐在昏暗处的那个清醒的观察者,繁华与寂寞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天的葛毅的确出众,这不仅因为他干练的外型和不菲气质,还在于他光芒四溢的身份。我是在阿鹃的介绍下才知道葛毅的,并知道他是京城广告设计方面的大腕。在此之前我甚至没有听阿鹃说起过他的名字。
也许阿鹃在她过生日的那天就明白,自己请葛毅来是一个不小的错误。因为那天晚上葛毅被女人们“围追堵截”。许多女孩在听说葛毅拿过众多国内外设计大奖后,都纷纷要求与他合影留念。葛毅也的确颇具大家风范,不拒绝任何一个,但也不对任何一个表示特别。
当时只有我没有提出跟他一起拍照留念,这也许是最初我被葛毅注意的原因。
阿鹃30岁的生日Party开得很热闹,阿鹃似乎也很满意。当阿鹃以亲昵甚至是耍赖的口吻要求葛毅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了所有女孩嫉妒的眼神。那时我和阿鹃正合租一套两居室。
葛毅开的是一辆城市猎人,这种吉普车一直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吉普车和开吉普车的男人,我觉得他们就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需要我的热情去融化。
那天晚上,直到葛毅送我们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才真正进入高潮。记得当时车内放的是一首惠特尼·休斯顿的《The Power Of Love》,我是一个靠内心生活丰富自己的女人,所以那歌声像幽灵一样载着我放肆地快乐。
当葛毅为我和阿鹃拉开车门的时候,我在看见阿鹃娇憨地扑到葛毅身上的同时,也看见了葛毅面对我做的一个鬼脸。直到这时,我都没有正式跟葛毅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但是我似乎已经嗅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东西。
女人天生对情感就是敏感的,特别对我这样的女人。的确如我所料,在一个星期以后,我又和葛毅见面了,这一次没有阿鹃。
这是一次小型的新闻发布会,是南方一个厂家来京推广他们的产品。那天的新闻发布会成了我和葛毅的第一次约会。在会上,葛毅拿出了那天在阿鹃生日晚会上偷偷为我拍下的照片,并深情款款地对我说:“那天晚上,你看上去就像一只洞明世事的猫,眼里散发一种碳火的热力!”
男人喜欢把女人分成“白玫瑰和红玫瑰”。而葛毅习惯把女人分成“有神和无神”两种。我有幸成为葛毅取景框中的“有神”女人之一。
照片上的我有一种鬼魅的感觉,手头冉冉升起的烟雾使我涂抹得有些苍白的脸惨淡而忧郁。而由于闪光灯的关系,我的双眼变成了火眼睛睛。
我是那种表面上“冰镇”、心里却火热的女人,这一点让葛毅一猜正着。我的冷漠是一种时髦,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单身女人的自然保护色。
就这样,我和葛毅散漫地聊起来,聊着聊着我的情绪就高昂起来,眼睛里又有了火炬的力量。
新闻发布会之后,葛毅带我来到附近的星巴克酒吧,然后我们一直聊到彼此再也不愿用语言表达什么了。
最后,葛毅说我们去兜风吧。那时我已经感觉自己像一块润湿的软糖,绵绵地被那个男人黏着出了门。
已经是午夜12点多了,北京五月的街头,清丽的风摇曳着孤独的灯影。我们在路上感受风的速度、迷人的月夜和醉人的爱情。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来到葛毅的身边的,我只知道我们从此像两个饥饿的老虎一样彼此吞噬着对方。不久,我就借故要参加考试,搬出了与阿鹃一起合租的那套房子。
葛毅后来告诉我,他的妻子和女儿在美国,他很爱她们。当时我听到后的第一反映是骂了声:“见鬼了!”当时,葛毅还问我在说什么,我说:“遇见你就等于遇见了鬼!”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葛毅彼此爱着,也相互折磨着。
很快我就体会到:男女双方恋爱的时候,两人性格差异越大,吸引力就越强。而到了婚姻中,两人的习性越靠近才越融洽、长久。而我和葛毅的性格甚至是生活习惯都是截然相反的。我喜欢宁静的、规律的生活,希望能与他分享我的一切。而葛毅则喜欢热闹繁忙的生活,应酬像繁星一样填满了他的生活。当然其中不乏女性的约会。出众的男人总是闲不住。
而导致我们大动干戈的最终原因依然是,我是一个需要结果的女人,而葛毅根本就不想给我一个结果,或者说结果一直不掌握在他手中。
世纪末的圣诞节前夕,葛毅告诉我他要去美国与妻子、女儿一起欢度圣诞。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葛毅对我说:“我欠你一份情,我不会忘记。”此时我又能说什么呢?
本来葛毅执意不让我去机场送他的,我坚定地说:“我不是送你,我是送鬼!”葛毅听了以后紧紧地拥抱着我。
葛毅走了,我在从机场返回的大巴上泪已结成了冰。回到家里,我发现在送走“鬼”的同时,我变成了一个空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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