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宜将花295元去听王菲的个人演唱会的消息在林家传开后,几乎成了林家长辈的心病。钟可宜的丈夫林涛的观点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的,他说,这是没有责任感的表现,试问,一个生下宝宝不满百天的妈妈,怎会和那些做梦的女中学生一样,有此疯狂的打算?林涛说这样的古怪主意由可宜说出来他并不感到意外。自孩子满月以来,可以自由出入的钟可宜,在对孩子的“上心”方面,似乎都远不及家属楼内那些工厂姐妹们,人家才是把全副身心扑在孩子身上啊,哪像钟可宜,不时会有很“自我”的念头冒出来,旁枝斜出,出人意表,这一切,都是缘自于钟可宜的硕士学历和她的网站编辑职业吗?
林涛认为把宝宝在王菲个唱那天晚上留给老爸老妈并不合适。老妈养育了连林涛在内的四个儿女,一向都把儿女的需要排第一位,亲力亲为,林涛不能指望她来理解钟可宜的这一奇怪要求。林涛说这样吧,咱再花295元,我也买上票,我们把宝宝带现场去得了。钟可宜的眼镜都要掉下来:“你要我去做最触目的歌迷,比王菲还要容易成为当晚的话题?”
林涛只有陷入不满的沉默。钟可宜嗅出其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心平气和地问:“那么,你是不是认为我的总体表现不合格,当妈妈只配得个59分?”林涛挠头,实事求是地答:“那倒也不是,你可打85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更精益求精些?孩子的需求再驳杂,也填不满你的心,你的心中仍有空地,这块空地谁也进不去———我就是不服气这个,难道咱家的宝宝不如别人家的可爱,不足以吸引你的全部注意?”
钟可宜轻轻吁了一口气。一时间,她无法清晰地向林涛表达她的感受。养育年幼孩子的单一经历,在她的生命旅程中是一段特殊的时光。她就像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穿越一条幽暗的隧道,她知道这是每个女人的责任,她也知道隧道尽头有繁花似锦、亲情如绘,那里有很多高层次的知识女性所错过的那一分圆满。她不想错过,渴求两全其美乃至三全其美的生活是她至高的心性使然,她决定独自摸索着去走这条隧道。她努力去说服自己,但是,往日那些自由自在的时光不可能不在她今日的生活中投下影子,有时,静心掂量自己的生活,她发现自己是以碎片的形式活在宝宝的需要里,她好想有一小段完整体现自我的时光,随后,哪怕她“碎裂”、她有90%的时间是去应答宝宝的需要,她也认了。
她像所有的女性一样爱子如痴,但她仍然希望生活中有一段摆脱所有义务和琐事的时光。越是责任重大、琐事繁杂,一个人像少女一样骑车去听学术报告、去图书馆音像室以及去王菲个唱会,就越成为她的“滋补品”。她得以这种方式充氧,而且忘却她的牺牲感。
她会在夹缝里体味自由的意义、自我的意义,这与养育宝宝同样重要。不知她今晚能说服林涛独自在家看管宝宝,让她一个人去听演唱会否?华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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