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欣
为什么骗他?我也说不清楚
谁说我不难过?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不会理那个半夜在我快下线时突然冲进来的“小老鼠”,我更不会和他赌什么一个小时后会不会有雨,害得我在“影子”西餐厅花了两百多块钱请客。我不会着了魔般泡网以至于每月看到收费单就心惊肉跳。可是……如果上天只给我一次机会,我要对“小老鼠”那个叫西客的家伙说一万个对不起!
为什么要骗他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在我还什么都没想好时,他就闯了进来,闯到了我心灵深处,无法抵挡。就在犹豫该不该跟他讲3个月后我会远行新西兰时,我们已从网上发展到现实中的难舍难分。
“秋秋,真没看出来,你够狠!”西客对我失望加痛心,他说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我竟会挑他来玩这场爱情游戏。可他,却是个输不起的人。
我等了他3天,他没有来。明天下午,我要乘坐新航的客机飞往新西兰了。这几天跟打逛街战役似的一直没停地采购,下午幸亏开始小雨,“战役”在下午4点结束。
已经疲惫不堪的我一回到家里,才惊呼自己“罪大恶极”,“缘来一家人”的哥们姐们的都在网上等我,说好了今天下午3点整开欢送会的,赶紧扔下大包小包迅速扑网。
果然,他们等我等到“花儿都谢了”,我一出现大家欢呼。先被大家埋怨了几句,玻璃和小风开始大张旗鼓地致辞,节目陆续上演。满屏都是“秋秋,祝你前程似锦”、“大展鸿图”之类的话,鲜花也是满天飞。我眨巴眨巴眼睛,感动的不得了。可是,可是,那个小老鼠的图标,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我知道西客不会再来“缘来一家人”里找我了,他被我伤得很重,更要命的是,他说他无法容忍我对他的欺骗。
已经收拾了整整几天,但一切还是乱七八糟,满房子全是新买回来的东西,两双皮鞋、一双运动鞋、棉袜、内衣裤买了两打,听说新西兰的棉制品特贵,我真想把两年要用的东西全带上,可是两个硕大的皮箱外加一个大背包,我的东西才进去了一半。
衣服从冬天带到夏天,两个四季轮回就是七百多天,难怪西客骂我太狠,七百多个日夜怎么熬得起?不能指望西客的坚持,反正一切都算过去时了。
门铃唱起歌,开门的老妈愣在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我想找秋秋。”
竟是西客!我心惊肉跳地冲到门前,在老妈疑惑的目光下将西客带进自己的小屋。
我好想能在网上碰到西客,然后对他说一万个对不起,原谅我。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西客轻轻地说:“明天的机票?”
我点了点头咬紧嘴唇。
“我们真要网络长征?”西客没有了埋怨,剩下的只是无奈。
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可怜兮兮地望着西客浓密的黑发。
“算了……我们本就不是往一个方向开的车。”西客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送给你的,祝你好运。”
然后,西客转身走了。
一切错在我,还如何叫他留住?那就算了吧。我将眼圈里的泪含了回去,低头看着西客送的一盘磁带——梁祝。
西客一直是个传统又浪漫的人,他渴望一段踏实、温柔的恋情,只是这次,他栽到了我的手上。
远在国外,想请你吃饭都没口福
新西兰的冬天湿润但并不寒冷。从踏上这块土地的第一天,我就像一个飞快转动的陀螺,找房子,去学校报道,之后是天天上课,开始联系打工……
像所有留学生一样,感觉新西兰很美丽也很辽阔,但我知道这一切并不属于我。混在各色人群中拼命地学习,疯狂地找工,我累极了,从冬天到夏天,我没时间再进聊天室。
学业进展并不顺利,我的英文水平实在糟透了,加上学的计算机专业太费脑筋,脑子像团浆糊,上课不知老师所云。苦了整整半年,总算进入状况。
松了口气,我又忍不住用原来的网名登录“缘来一家人”,希望能见我的老网友,告诉他们秋秋在这里的一切委屈和不如意。可是……“缘来一家人”早已物是人非。
正在发呆,一个叫灿烂的家伙上来打招呼,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不想理他。哪有西客的温情?
他还死缠烂打。
你想怎么着吧。我也毫不示弱。
没想怎么着,留个电话。
留了你也打不起,国际长途还没降价。
那可惨,远在国外,想请你吃饭都没口福。
灿烂随即问起我的衣食住行,我立马警惕起来。最讨厌将现实生活拉进网络,吃过一次亏不想重蹈覆辙。既然是网,就让不真实又有何妨?
灿烂不依不饶。他说自己要走出国路线,就当我是免费导游。
想得美你!天下哪有免费午餐?
好吧,你说。灿烂一副兵来将挡之势。
我开出条件,帮我把玻璃、小风等几个老网友找回来。
哈,简单。成交!
果然没出一个星期,灿烂神通广大,把去了其他聊天室的玻璃和小风拽回老地方。等玻璃、小风一回来时,我又开始了泡网的生活,拐着弯问西客的情况,玻璃说,自你出国后,西客就很少来这,每次来也是发呆,后来听说有了新生活就再也没上过这个地方。
什么新生活?我心里紧了一下。
灿烂说你还找他干嘛。我知道灿烂一定听说过我和西客的事。西客是个儒弱的家伙,这种男人最好别要。灿烂毫不留情打击西客。
谁也不能打击西客,不然逮谁跟谁急!
原来,上网竟是奢侈生活
又过了半年,穿完了四季一轮的衣服,我告诉灿烂,我要打点行李回国。不挣钱不行啦,带来的十几万花光不说,知识也未得到消化。这里找工作实在太难,还是决定回国工作一年挣饱了学费再杀回来。
灿烂在屏幕上愣了半晌才开始嘲笑我,你是吃饱了撑得慌!在国内好好的偏杀到国外,混不下去跑回来挣点钱也不容易,居然还要再跑到国外花掉?不可理喻!我“啪”地关掉电脑,不想听他教训。
办好了学校里的延期手续,我飞回了宁波小城。扔下行李顾不得在家享受,马上直飞北京加入导游大军的行业。每天马不停蹄地摇着小彩旗往长城、颐和园、故宫跑,累得腰酸背痛,竟忘记上网。现在才明白,上网竟是奢侈生活,被生活压迫的人真是无福消受。
一个月过后有两天的休息,下午无事可做,我又回到“缘来一家人”。一个月没上网,网上乱了套,灿烂找我都找疯了,到处留言说近日将出差北京,有缘到时相见之类的话,但一看日期,半个月前。我们一直没有通过电话更没有彼此的其他联系方式,也许他早已回去,我在他的OICQ里留下我的手机号码。
既然今天网上没有好友在线,我决定去“百盛”买打折货。
网络残忍,可那又怎么样?
人群涌涌,从百盛出来,我空手而归。打折的货号全是断码,而我这种大众身材的码数早已没有。也好,挣点钱不容易,省点吧。安慰自己时,人已穿过马路。手机响起,声音和以往不同,一看竟是OICQ的网上留言。这是OICQ新开的网上业务,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成了受益者。
灿烂先生留言:我现在在北京,能否和你见上一面?
这个家伙居然还在北京?那敢情好,我正无事可做,去会会网友倒也是生活调剂。我随即用手机给正在OICQ线上的灿烂回话:好啊,今晚8点,复兴门右侧的“清吧”见。
提出在复兴门见面是为了自己的回程更方便,我是那么喜欢乘坐北京地铁,尽管那里的人群简直是穿梭如织。
又闲逛两圈实在无处可去,我只好提前到“清吧”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刚翻了几页杂志,忽然想起,根本没有接头暗号加明显标志,灿烂如何找我?随即自己也觉得荒唐,也许又是一个恶作剧?
抬手看表之即,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曾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
只听他说:“真的是你?秋秋。”
我惊魂未定,但更不相信眼前的现实,竟会碰到西客!
“你一切都好吗?”还是文艺片的温情风格。
“好。”我笑,“你也不错。”难道他就是灿烂?不可能吧?!
“噢,我在等人。”装着若无其事左右观望。
“……其实,”西客表情复杂,“我就是灿烂,灿烂就是西客。”
我简直不知所措。
可是……可是?西客哪有灿烂的机智,而灿烂又哪有西客的温情?我宁愿相信这是西客从灿烂那里得到消息后的演义。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一直关心你,变着法子接近你,想知道你在国外的近况。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孩实在不易……”
扪心自问,如果西客还是原来的西客,我会不会为他停留?想着不禁伤感,与西客的分离和在新西兰所受的委屈倾巢而出,泪从眼角无声流下。
西客深深地看我,那种眼神让人心痛,可玻璃的话隐隐飘来:西客已有了新生活。我不由心头一紧,他当然应该有新的生活,而我又何尝不是?路已走过,无论怎么样都得硬着头皮不能回头的。西客说过,我们不是一个方向开的车,只是“网”在不该有什么的时候让我们有了什么。
“不过,”西客淡然笑了:“还是要感谢网络,不然根本无法想像我们还能坐在一起。是吧。”
这就是网络的残忍,一个可以将人完全展现与掩蔽的世界。
可那又怎么样?
我从来都不相信情人之间还有友谊的存在。不是合就是离,永远的分离。我站起身欲走。
别这样,秋秋,我们对现实都那么无能为力。西客一把拉住了我。
路,依然人来人往
夜色很美,我带着西客去了天安门广场,那份壮观与豪迈能让人心胸豁达。溜达了一圈,又步行至故宫附近的围城河边。两个小时似乎走过了许久的心路历程,但星星依然闪烁,而天空也依然安详。一切似乎都恢复平静,也显得如此平常。西客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论怎样,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会在网络另一端关注着你。
我们在地铁站告别,西客紧紧拥住我。我说,还跟一年前一样。他说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
夜色里,我的泪水悄然滑落。
地铁站依然人来人往,我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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