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碎屑
想去海边的念头由来已久。
冬天的大海始终是心底蛰伏的欲望。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六月,在一个阳光肆意的午后,突然决定,去海边。
他在售票窗口前询问着最近一班去秦皇岛的车票,而我则拉着他的衣角私下里祈祷千万不要没票了,千万不要没有车了,活象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拿着两张粉色的车票回转身,尽管是夜的站前广场,我依然能看到他眼中流转的喜悦,原来,原来他也和我一样盼望。
车票是近十点的,我们坐在恒基前的木椅上静侯时间流过。夏夜的空气中还浮着一抹没有散尽的躁热,而我靠着他的肩膀,聊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却觉心静如水。
携手走进闹哄哄的候车大厅,我的步履始终落后他一步,有一点点跟随的滋味在里面。以往总是只能送他到剪票口,在冰冷的铁门前,他总是在我的唇边轻轻一吻,再使劲地握一下我的手,然后将票递给表情淡漠的剪票员大步流星地走向通道,而我则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才回身穿过表情各异的人群独自回家,而这一次,我们同行,是很奇妙的感觉。
火车在寂静的夜中飞驰,能听到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乏味而又有节奏的声响,我拖掉鞋子,将脚踩踏在对面的他的膝盖上,悠然地吃着油桃,而他却在认真的研读着手里的时刻表。
忘了是车行到哪一站,很多人下车,有了空位,他便让我到长椅上睡觉。以往在火车上总是很警醒,这一次却是大梦酣畅,被他弄醒时已近目的地。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恍惚中看到他眼中的怜爱。车厢里的人多半都已睡去,安静如夜,我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一刻安宁。
我们在北戴河下了车,打车到鸽子窝去看日出。车行一路象是在黑暗的隧道中行驶,只有车灯打出的那一片光亮。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时而相视一笑。困意尽失。
凌晨四点,鸽子窝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巡级而下,我们来到海边,能听到海潮声,闻到海独有的那一种略带潮湿的咸腥。我开始觉得兴奋,拉着他在海边的石堆上来回跳跃。
天,已经蒙蒙亮了,海天之处一片灰暗,下山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今天是阴天,不会有日出,但这丝毫没有搅扰我的好兴致。选了一块石头,我们并排坐下,望着不远处的海,心思翩然。
我们互握着手,沉默不语,偶尔对视,眼里有了然的笑意。少顷,他低伏下头来,用柔软的唇轻触我的,依旧不语,象是一个凝固在海边的誓言。
尽管,我已经不期望承诺,但这一个轻巧的动作却让我感到心底的温暖。
远处的滩涂上有海鸟在觅食、停憩,起飞时以自己的翅膀在天空留下美丽的痕迹。
只在一刹那,太阳的光芒浸透厚重的云层显现出自己金色的脸庞,而瞬间却又消隐了。他低头看看我说,虽不是光芒万丈,但也算不须此行。于是,携手离开。
清晨的北戴河依然冷清,走在粉白相间的花墙下,我的步履欢快而轻盈。他始终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出花墙是宽宽的公路,因为太早,只偶尔有一两辆大车飞驰而过。巡着公路,我们寻找站牌,想搭乘公车前往北戴河。
我坐在孤零零的站牌下等待车来,他靠在一边看我耍赖的模样,但笑不语。少顷,他问,是这个方向吗?当然。我的回答斩钉截铁。他摇摇头。就是,就是。我坚持。好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纵容地说。打赌吗?我挑衅。赌什么呢?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你要是输了就回家给我做按摩。那要是你输了呢?不可能。正说着,我看到一个骑车的老者。于是跳到路中央拦住老者问,请问去秦皇岛是往这个方向坐车吗?老者显然是被下了一跳,不满地看着我,指指马路对面。他笑了,用厚实的手掌拍拍我的头,拉了我的手过马路。
从车站到秦皇岛的海边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已经是九点多,我感到有些饿了,便从他的背包里拿了薯条来吃。嘎吱嘎吱嚼得甚是欢快。他本不吃这一类零食的也被我挑逗得食欲大起,于是两个人你一片我一片地抢了来吃,象一双嬉戏的小孩子。
沿途有足球学校和自行车训练基地,不时能看到穿着运动衫跑步或进行训练的孩子。让我们觉得自己好象很是不务正业。
秦皇岛的海边与几年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修建的精致小巧的中心花园,里面嫣红的花朵昭示着这一个夏季的热烈与苁蓉。
近海的沙滩很细。我脱了鞋让脚趾充分领略着细纱的温润与清凉。快乐油然而生。
我要到海里去。我说了一声,便朝海里跑去。涌上沙滩的海水浸没了我的脚,我的小腿,好凉啊,我啊啊地乱叫着,跑过去又跑回来,裤腿尽湿。
和我一起来吧。我对他说。他的眼神里有明显的犹疑。但尽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脱了鞋袜、卷了裤腿和我一起下了水,然后,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喜悦。
我们站在潮涌潮退的海边,感受着脚底的沙在随潮水的退却而流失,脚步有些踉跄,但却乐此不疲。我们在沙滩上写字,比拼着与潮水涌来的速度,每每我们写下的句子被海水带走,只留下一片空寂。我想到安妮说自己的小说象是写在水中的文字,心下有不禁有些黯然。
有一个兜售纪念品的中年女子向我们推销贝壳做成的小首饰,我们请她帮我们照相,他在身后轻拥住我,这是他在人前对我不常有的亲昵姿势。
玩沙子是儿时的游戏。那天的我却突然有了兴致。
我和他说,我们来挖一座桥吧。说罢便坐到地上开始挖沙,他虽然不太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却也顺了我的意思,在离我一点点远的地方也开始挖沙。
你小的时候没有玩过么?等一会儿我们把两个沙洞之间的沙挖通,那不就是一个桥了吗?他爱怜的看看我说,就你这样的小姑娘才爱玩这样的玩意儿。
沙洞挖好了,我们开始从两端挖两个洞之间的沙壁,沙很湿,也很坚实,我的指尖在这样的钻取中感到了几分疼痛。不过因为有希翼,我还是干得很起劲儿。在我的手指钻透沙层与他的手指有轻微的接触时我们同时抬起了头,欢快的笑了。然后我们将成果扩大,终于在沙下十指交缠。
他显然是玩出了兴致,说,我们挖一个立交桥吧。于是我们有拓展了领地,跪在地上埋头苦干。每当沙层被突破我们可以手指相触的时候,都可以感受到一种由衷的喜悦。
我们给那座最终挖好的桥以双方的名字命名,并留影以为纪念。
在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总是寥寥,我们都知道,除了回忆我们还需要一些切实的经历与事物以滋怀念。
离开秦皇岛的时候已近午时,我们都感到了疲累,于是打算回程。
火车上,我靠着他的肩膀昏然睡去。
2001年的6月,我与我爱的人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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