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独白:我被爱情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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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1月20日17:42 北京晚报
我是在1997年元旦那个大雪飘飞的早晨下定决心离开大卫的。在此之前,对于究竟是不是应该分手,我有过无数个辗转反侧矛盾痛苦的不眠之夜。“那份我曾深引以为骄傲的爱情,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丢失到哪里去了?”一个个不眠之夜,我的脑子里都只有这一个挥之不去的问号。
我没你们那么俗
和大卫结成婚姻,我其实是克服了许多阻力的。我家在外地,一个女孩子独自在京闯荡,父母总是放不下心来,他们一直希望我能早一点有自己的家,有一个疲倦时可供倚靠的厚实的肩膀。可是,当我婚前最后一次探亲,告诉父母我准备嫁给大卫时,母亲最显著的反应是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她的原话是这样的:“也好,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你的,生活会很安全。”母亲的意思与我周围朋友们的看法如出一辙,只不过母亲表示的是“放行”,而朋友们则纷纷劝我“止步”。
如今的时代,一个女孩子,尤其条件相对好一点的女孩,找一个功成名就、有相当经济基础的男人作伴,哪怕是非婚姻状态,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如果这个条件不错的女子选择的是一份只有单纯爱情的清贫生活,却很容易被归类于“有病”。
我不在乎朋友们说我有病。我眼里的大卫成熟、自信、勤奋、诚恳、负责任,符合我一直以来对好男人的诸项标准,“不选他作丈夫还能选谁?”学历、相貌、金钱,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列。沉浸在爱的甜蜜之中,我对朋友们任何的说法都表现得坦然大方,每每还笑笑地回击:“我没你们那么俗!”
我“不俗”的最经典表现是———结婚。登记那天,工作人员单独把我叫到一边,问完程序上该问的之后,问我大卫的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我竟然说不上来。我的回答还很理直气壮:“我看上的是他,不是他的父母……”
冷战缘于一块表
大卫比我大10岁,许多我兴趣正浓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但他似乎很照顾我的情绪,一般都会陪着我玩,像远足、野餐,我们骑着自行车去过了郊区每一个风景区。那时候我年轻、活跃、无忧无虑,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直愉快地继续下去。我不知道,让我这样高高兴兴,其实是大卫“一直在努力”。我以为我爽朗的笑给他的是激情、是开心,却忽略了他的年龄所渴望的“静”。
我们的第一次冲突发生在结婚三年之后。
大卫所在的工厂因为效益不好必须裁人,虽然他不在被裁之列,但许多同事黯然下岗而去,给了大卫极大刺激。也许因为不愿把生活的难题摆给我看,大卫什么都没对我说,他每天依然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我也就每天理得心安。
我大学的专业是通讯,正是如今兴旺发达的好行业,所以几年之内,我的收入比大卫的多出去了好大一截。我没有想过,对深深相爱的人,这也会是一种刺激。
从谈恋爱到结婚三年,每次大卫生日我都会送他一块手表。钱包不鼓时,是式样好看的电子表;后来是天霸、飞亚达,最后是价格不菲的天梭。我们争吵的导火索正是我精心选购的这块天梭。我清楚地记得大卫那个生日是星期日,清早一起床,我找出了那件深蓝色的小立领衬衫让大卫换上。我无数次告诉过他,我最爱看他穿这件衣服,那时他的模样甚至能令我情欲勃发。以往每一次我这么说他都会紧紧地搂住我。虽然没有言语,但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心贴得有多近!可是这一个生日,大卫显然情绪不高。穿上了衬衫之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顾低头往门外走,边走边习惯地问:“去哪儿?”我说,等一下,我还没送你礼物呢!然后掏出了那块漂亮的天梭。没想到大卫接过之后,只说了声谢谢,便把表冷冷地放在了一边。我生气,声音便有点硬:“不喜欢是不是?”没料到大卫这样回答:“凭我的收入状况,我戴不起。”我急了:“你用不起的东西还多着呢,怎么平时你用得也挺高兴?”大卫这下真的火了:“你可算说真话了,你一直就小看我。我不用你买这买那,我养得起自己!”他又添上一句:“我受不了你的精致生活,我们不般配!”这时,我忍不住哭了:“现在说不般配了,你早怎么不说?早说我根本就不跟你!”
男人女人在自尊心方面的较量也许从来就没有个高下。我和大卫从他的这个生日开始,终于像许许多多家庭一样,进入了尴尬的冷战状态。那块天梭表一直就在柜子上搁着。我心里堵得慌。我觉得委屈。也许因为习惯了他宠我让我,我想都没想过要先打破僵局。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时光如梭,那是我现在的感觉。当在一个屋檐下谁也不理谁的时候,那个感觉真是度日如年。经过近400个难捱的日日夜夜,终于,在1997年元旦那个大雪飘飞的早晨,我下决心离开了大卫,离开了那个我深深迷恋的家。
破坏总比建设来得容易
离开家的这三年,我冷漠、自闭。我对朋友们说,我被爱情击伤,说的时候我连笑容都含泪。后来,我习惯了一个人单位———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我拒绝与朋友们聚会、吃饭、聊天。夜深人静,若不看电视不看书,我会越来越多地想起大卫,想起与他相依相恋的每一件哪怕最细小的事情。后来,想起与他最后的争吵、冷战,我竟然丝毫没有了伤心、没有了恨意。
是时间的洗涤还是生活的静谧让我的情伤不再钻心疼痛?或者,是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让我对爱情有了实实在在的反思?我说不清。但在反反复复的自问自答中,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大卫在我心里还有位置。
我专程去找过一次心理医生,让他帮我分析我与大卫之间互伤的根本,医生说了一大堆,主要意思是:大卫自尊心极强,且深深地爱你。他太想用他的努力给你好条件让你幸福。他没有做到,他很难过;而这时候,你给他的条件总在清楚地提醒他,他没能做到的一切……我相信(或者是我需要相信?)这样的分析。有时男人的自尊就是这样奇怪。
我破天荒主动向朋友们询问大卫的近况。朋友们说,我走了没多久,大卫就辞职单干了,干得很辛苦。大卫对每一笔哪怕最小的业务都尽心尽力。经济不景气,赚钱太不易。朋友们还说,大卫一直独自生活,明显老了许多;那件深蓝色立领衬衫,没见他再穿过。
今年元旦后,我给大卫寄了一封信,措辞含蓄却清楚表明了我的心迹,“如果没有不方便,这个春节能否一起吃顿饭、谈一谈?”我想,无论最终结局如何,我们都应该试一试,看彼此能不能容忍,能不能理解,甚至,能不能再次相爱。我没有听朋友们诸多“好马不吃回头草”的劝告。这一次我的决定无关俗与不俗,而是我认定,破坏总比建设来得容易。
前天,大卫的回复到了我的手上。仍然没有只言片语,是一盘萨克斯演奏乐,其中第一首曲子名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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