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步越走越急：爸爸妈妈你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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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1月25日22:50 北京青年报
春节，16亿人次在流动。整个中国都在移动，只为了一个千年流传的日子，只为了一次几代同堂的聚会，只为了那个也许还不美丽的家，只为了爹娘村头的守望……
回家过年，就是再一次感受故乡的土地上承载的艰难与希望，就是再一次把尴尬了许多时日的乡音尽情舒展，就是再一次聆听锅碗瓢盆撞醒的儿时的记忆，就是再一次走到那朴实、博爱、宽厚的空间去抖落所有漂泊的梦魇……我们脚下的足音和着我们的心跳。家中的灯火已经点亮，我们已经走在路上，就要跨进那褪色的门槛……
漂泊已久 归乡路长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漂泊。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漂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伤。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我要回家
又要过年了，今年应该是第十个来美国后的春节了。久住异乡的人是不喜欢过年的，不知应该怀怎样的心去面对那些饺子、佳肴，还有美酒。快乐吗，肯定不是；悲伤吗，肯定是的，那酒喝进去岂不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滋味了？十年了，好像只和朋友正式过过一次春节，做了一桌菜，包了点饺子，还都粘在了盘子上。
前两天去使馆换护照，听到后边一个人用天津话讲：“三十儿晚上还让加班儿，不去，就说有事儿，三十儿了，还不让歇着。”很气愤的样子。我回头看看他们几个人，看不出身份来，但明显来的日子不多，还对三十儿有那么浓厚的感觉。没好意思搭碴儿，只是想笑，想问他们，三十儿怎么了，这是美国啊！
十年了，我只是远远地听着
十年了，越来越对日历上正月那两个红字没有感觉了，每次只是空看着日历上三十的字，眼便一点点红起来，然后在家里热腾腾煮饺子的时候，打个电话过去，妈妈总会说正看春节联欢晚会呢，没好好看，准备着开始打麻将。然后又会问，你们还好吗，我会说不错，晚上有联欢。
常常这也是真的，海外华人团体常会在这时露一下面，组织点活动，也算对得起我们这些交了会费的会员们。交点饭钱，他们会在当地比较大的中国餐馆订上几十桌饭菜，然后你就可以在靠近三十儿的那个周末热热闹闹地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去的次数多了，就会觉得很无聊。本来春节是中国人自己在家过的节，在中国，有家有口有房有车的过日子的人们，谁会跑到饭馆凑热闹呢？但在美国，大概是太寂寞了，于是年也过得很有声势的样子，但由此更显出压抑不住的寂寥来。电话里妈妈还在说着，常常会听到阵阵歌声从家里的电视里传来，妈妈会补充说，小品，在唱呢，每年都是这几个宝贝。是呀，每年，多少年过去了？十年了，总是这么远远地听着、想着。
跨越重洋的年三十儿
上午的时候，老公接到了他大学同学从北京发来的Email，说在春节前后要搞一次聚会。老公的心动了，电话打来说，我们回家过年吧。真的吗？我问。是呀，为什么不可以呀，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抚慰一下这多年过于漂泊的心。我的心飞了起来，真的要回家过年了。老公又说，你们家不是不过年吗？你怎么那么想回家过年呢？
是呀，和老公讲过好多次。忘了是哪一年三十儿的下午，爸爸说，今儿三十儿了，还没做饭呢，晚上吃面条吧，于是我就被派去买切面。几乎跑遍了所有我认识的切面铺，得到的回答都是大过年的，吃什么切面。空着手回去的，忘了晚上吃了什么。还记得妈妈是最反对过年穿新衣服的，觉得太形式主义，所以我们也不曾在过年的时候穿过什么新衣服。
记得当时周围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从来也没有人守过岁，得过压岁钱什么的。记忆里的这些是什么呢？难道不是过年吗？在美国的中餐馆里我们倒是吃到了比小时候在家吃的更丰盛更美味的年夜饭，而且有满餐馆的欢歌笑语做衬，但又怎样呢，谁不觉得这里边有点过分夸大了的虚张声势，好像人是需要这么极力地告诉着才知道自己是在高兴、是在过年。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反正所有的人都在笑，都在高声说话，认识不认识的热闹成了一团。而我曾经竟然在那种场合哭过一次，是笑着笑着哭的，当时满桌的菜，电视里有个人朗诵着那首明月光思故乡的诗，于是我就趴在了桌子上，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乱哄哄的，老公看到了，便挡了一下，又遮掩着和旁边的人讲起话来，我想我反正没忍住，就好好哭一会儿吧，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得当我抬起头时大家都看着别处。
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不用拿着电话，茫然地望着听筒，分辨着每一个声音来自何处，猜测着家里的锅热气腾腾地在煮什么，面条吗？但不敢问，怕惹来自己的和妈妈的眼泪。老公晚上回来兴奋地问，高兴吗？回家过年？（文／佚名）
路在脚下 家在心中
我走在清晨6点无人的街，带一身疲惫。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手中行李，折磨我沉重的步伐，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装满游子的梦想和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又让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会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那刻着我的名字，年老的树是否依然茁壮，又会是什么颜色，涂满那片，窗外的红砖墙，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
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握在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梦想。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家和我们 生命相通
到过年的时候，心思便也开始集中在家庭和亲朋之间的温馨和关怀上了。
尤其是在城市的万家灯火跳动起来的夜晚，我们仰望着浩瀚的星空，聆听天籁如浓郁的乡愁在宇宙的深处喧响，我们翕动着干裂的嘴唇，听见自己在说，我要回家。
在这个城市我们踩着浅显的光线，看到孩子们已把家园作为一个形容词来学习。人们已习惯并向往四海为家，虽然我们深知这只是人们对自己精神探索和无止境追求的一个概括和浓缩，但我们听着却有太多的不以为然，如同那些穿着考究的人们在走进一处宽阔且落满阳光的大门时流露出的优越和自负。
现在我们走在回家过年的路上，这真是幸福的一天，我们看到树木更加清晰地显现在天空的面前，而疲惫的野草则更紧地贴向地面，在回家过年的路上，我们清楚地看到事物正在恢复明白如初的秩序和尊严。
回家过年，我们衣裳鲜艳，沉默寡言，行囊里的每一件礼物都将因为到了家乡而显出其贵重。沾着些许青苔气的家在我们刚踏上往回走的路时便和我们的生命接通了。我们互相倾听对方的心跳，感受血液的流动与深情。回家过年，这有多好：人们的脚步闲适，就是匆忙也不慌乱，孩子的眼神清澈而不早熟世故，民乐的旋律动人而不煽情……我们懂得过年的气氛就是农事的缩写，凝聚着乡亲们多少艰辛与希冀。在这短暂的几天，我们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漫长四季的辛苦劳作与回报，而过年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片稻田、村庄和水牛。
回家过年，就是再一次感受这片古老土地上承载的艰难与希望；回家过年，就是再一次把尴尬了许多时日的乡音尽情舒展开来；回家过年，就是再一次聆听麦苗拔节的声音，孩子读书的声音，吃苦受累之后锅碗盆罐的声音；回家过年，家在路的尽头迎接默认着每一个远方游子的归来。
-“回家看看” 仍是“主题歌”
今年春节怎么过？“回家看看”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多数接受采访者表示，与家人团聚是最有意义的过节方式。亲情使人忘不了“回家看看”，不仅常年身在他乡的“游子”这样，不少家在咫尺的人也表示：除非工作原因，除夕夜一定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温馨的年夜饭。看来，迈入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传统色彩丝毫不减，大多数市民仍把它看做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另有一调查结果说明：
-新世纪来到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回首过去您最遗憾的是：
□没常回家看看：27人，占10.71%
□未抓紧时间读书：98人，占38.89%
□事业没有起色：69人，占27.38%
□没挣上大钱：58人，占23.02%(共有252人参加调查)
不回家被视为另类
天大地大，大不过春节回家。春节不回家，实在有违家教和古训，不用说家长不理解，就是同为大学生也难以苟同。
在记者随机采访的十多名大学生中，48.7%的人认为不回家的选择有悖情理，古有“父母在不远游”，更何况现在只是要求春节在家里陪伴父母，一切事都应该为回家让道；41.6%的人认为无所谓，但必须视各家情况而异，应当首先求得父母的支持和理解；另约有11%的人明确表示支持回家，不回家应以事业为重，家庭次之。
家在召唤 亲情无价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陪同爱人，常回家看看。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哪，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哪，一辈子总操心就奔个平平安安。
我背负着亲情
不知怎的，距家有千里之遥的我挺怕回家的。亲人相见时泪水涟涟的场面，令置身其间的人不忍目睹，送别时背负的亲情更让人不堪重负。只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恋家情结时刻纠缠着我，以至每有假期，我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火车站，一路上饶舌般唠叨着那个不为人熟知的小站。那里有家的诱惑和亲人的召唤！那是无可抗拒的力量！我要回家！
去年春节回家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正是冬日的昏暮时分。当我乘坐的小班车刚从坡口的转弯处向下惯性奔驰，还未停稳在村头的“站台”标志———一块大青石前，于黄沙弥漫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已踉踉跄跄飞奔过来———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难道世上真有心灵感应之说吗？我下意识地用颤抖的双手扭开车门，几乎是在刹那间，我已被两只有力的手接下了车。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父母出奇地平静，并没有从前常有的喜极而泣。父亲只是随口说了一声：“你回来啦。”仿佛我早晨刚出去而不是已离家一年之久。父亲怕耽误班车前行去车上提旅行包，母亲则攥紧我的右手，竟是木然地望着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父亲左手拎着包走过来，用腾出的右手牵起了我的左手，我们一起迈步并排沿着黄土小道向家门走去。双亲的手冰凉冰凉的，也不知他们在凛冽的寒风中伫立了多久……无须问了。只有那丝丝冷气透过我的血管经脉进入五脏六腑，让我真切感觉到的是，最终，它居然转变成热能直钻心窝，这，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舍不得吃一根香肠
在接风洗尘的晚宴上，吃到酣处的我变魔术般掏出一根克拉古斯香肠：“爸、妈，你们看。”父亲接过仔细端详片刻后笑呵呵地说：“这肠在电视里播过，都说很好吃。你看，咱女儿多孝顺。”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和母亲说的。母亲和他会心般交流一下眼神，然后把赞许的目光齐刷刷全投向我，弄得我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父母养我二十几年，供我读书又学会谋生的本领，最后离开家远走高飞，只有偶尔才想到给父母买点礼物，而父母却是极看重我这并不值得一提的孝心，真让我无地自容……正思虑间，母亲已端上切好的肠片，摆成花朵状的碟子中央只有薄薄的几片。我终于抓住一个“机会”调侃母亲：“妈，现在时代进步，经济发展，观念转变，您怎么还这么吝啬呢？”母亲急忙连连摆手：“我和你爸都知道这肠好吃，因此更要细水长流，慢慢品尝。”此时，父亲正如“表演”般大口咀嚼着肠片，并不停地发出赞叹：“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父母浅尝辄止行为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动机呢？刚刚闪过这样念头的我又沉浸在与亲人的欢聚中，不知始料未及的事还在后头演绎呢。
十几天的假期转眼即逝，凌晨三点钟，在暖暖的被子里酣睡的我被母亲轻轻摇醒，睡眼惺忪间我的灵敏的鼻子早嗅到了煎饺子的香味，好想再睡一会儿……“把肠别放到鸡蛋旁边，看一起压坏了。”黑黢黢的窗外有人在说话。在这万籁俱寂的时辰里，尽管父亲和母亲的问语和答话放得很低，可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的背包除非拉不上链，否则，他们誓不罢休。而且，那切掉一小截的香肠，难道还要旅行来再旅行去吗？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们舍不得吃的真正原因了。我真想冲出去拦住父亲和母亲。只是，那份拳拳的舐犊情深，我岂能拗得过呢？
归去的路上握紧双手
别时又走在来时的路上，还是一人牵着一只手，父母如商量好了一般谁也不讲话，虽是少了絮絮叨叨和千叮咛万嘱咐，但或许，这是他们寻找到的最好的分离方式：于无声处胜有声，一切尽在那紧紧相握中……
我将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到达目的地，一定会不辞辛苦的。因为我负载的不仅仅是些土特产———甚至值不了几个钱，可那是不能用经商的天平砝码来衡量的浓浓的无价的亲情。
行走在天涯的人，回家，常回家看看吧，有多少亲切，多少温馨，多少思念融注在其间啊！(文／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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