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到初中,一直与静在一所学校,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但到了高中,严重的肾病让静不得不休学并放弃了高考。
浓浓的友情
在我迎接高考的日子里,每周都会接到静在病床上写的信,每封信上都有她的叮嘱:“不要回信,下周我还会寄信鼓励你;不要来看我,我很好;不要做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情,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休息,保重身体;你的成功是我的骄傲。”
在浓浓的友情的包裹下,我考上远方的一所大学,每当想家的时候,我就会拿起笔给静写信,而静的信也会很适时地飞到我的手里。
“我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每周要去医院做一次透析,一次要在那里呆上半天,挺烦的。”
“今天我在电梯里突然晕了,幸好有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医院。”
“还记得在电梯里救过我的那个人吗?他叫勇,他今天来看我了。”
“勇说以后每次透析他都会开车送我去。”
“勇说以后每次透析他都会陪着我。”
“勇说要开车带我去郊外兜风,散散心。”
“勇说……”
“勇说……”
每封信中都会有那个好心人勇的名字,看得出,静很开心,当然,我更替她开心,只是对那个勇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终于毕业了,终于回到了北京。
在静做透析的医院,我第一次见到了勇,一个很英俊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正在把一个带皮的苹果递给静,静掀起一块果皮,竟提起一片又薄又长、绕在果肉上的果皮。天哪,这是一个怎样细心的男人,能削苹果的男人不少,能把果皮削得很薄很长的男人也有,但能如此细心地把果皮削薄后还附在果肉上的男人却实在罕见。
突然有些羡慕静,有一个如此心细的男人照顾,也不用去工作,而我忙着四处联系找工作。
意外的爱情
“到勇那里试试吧,就是工作会累些。”静把我推荐给了勇。此时勇刚升任市场部经理,而前任市场部经理的秘书也随前任经理一同调离了,我便成了勇的秘书。
本以为秘书的工作很容易,却没料到,学校中学到的知识到实际应用时,竟显得如此的脱节。没办法,既然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总要对自己有个交待,更何况我的上司还是静的“救命恩人”。于是,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厚厚的存了档的文件要浏览,以前与客户签定过的合同也应做到心中有数,当务之急更是要把那些从未用过的计算机软件学会……如果哪天我能在晚上十点钟躺在自己的床上,那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苦熬了近一年,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闲下来才意识到,我每天下班时勇办公室里的灯几乎都亮着,他的敬业程度比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勇的接触越来越多,也对他的为人更加敬佩。工作如此之忙,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去照顾静,更为难得的是他的公私分明。工作时,他是一个好上司:敬业、果断并且严于律己;闲暇时,他又绝对是一个好朋友:幽默、体贴并且有求必应。
静的生日晚会是勇一手策划的,在温馨、轻松、充满欢笑的晚会上,一袭白衣的静破天荒地化了淡妆,本就天生丽质的她更显得美丽动人,在吹蜡烛前,静当着大家的面许了一个愿: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有勇的陪伴。”
这明显的示爱的话语出自内向的静的口中,让大家吃惊不小,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了勇。勇也有些惊讶,不经意间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祝你心想事成。”
生日会是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中结束的,坐在送我回家的勇的车上,我几次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又都是无从问起。一路的沉默忽然被收音机中张学友的歌打破,“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车停了,勇的唇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压了过来,一股从未接触过的浓重的男人的味道把我紧紧包围,这味道让我深深沉醉,而本能又让我拼命反抗。
“你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知道吗,每天早晨上班前我都特别兴奋,因为又可以看见你了;你加班不回家,我也在办公室陪着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寂寞。”
“不,你不可以。”
“为什么?”
“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她伤心。”
“我只是同情她,那根本就不是爱,你难道对我就没有感觉吗?”
“……”
的确,勇是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中遇到的最优秀的男士,但他是我的上司,是我好朋友的心仪的男友,我怎么能……
“我从没想过。”我只有实话实说。
“那你现在想,”勇紧追不舍,“我知道这对你来讲太过突然,我也不想这么快向你表白,可今天静……我不想让她误会下去。”
“给我时间。”我只有拖延时间。
“好,明天行不行?哦,太急了,下周,下周给我答复。”
永远的等候
我的辞职报告是直接递到人事部的。在我停掉手机之前,我去找过静,我告诉她我打算考研,静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全力支持我,并答应在我准备复习考试的这一年中不主动与我联系。
逃避,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我无法否认一直压抑着的对勇的好感:
——那个会削苹果的细心的男人,难道不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走进我的内心了吗?
——我努力工作,难道就没有想引起勇注意的私心吗?
——与勇日益默契的工作配合中,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懂的语言、眼神、动作,难道就没让我暗自欣喜吗?
……
种种的一切让我兴奋,但更让我害怕。
我害怕先前同事们怀疑的目光,我害怕勇的表白只是一时感慨,我更害怕与静的友谊无法继续。
逃避,只有逃避,我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与静的重新联络,是在我重回母校读研的前夕,静说要和勇一起为我送行。那天我又见到了勇,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勇的一刹那,我的心还是不由得猛的一动,我又看到了勇在静生日晚会上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静和勇在一起的样子很幸福,勇对她关怀的无微不至,以至于我的心里反有点不是滋味。饭桌上,静说知道我又要远行,她托勇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一个人在外不寂寞。
在出租车上,我打开了礼物,却发现勇在里面夹了一封信给我。“……医生说静将不久于人世,现在我只能选择陪在她的身边。我只是想让她去年生日时许的愿能够实现。我想,心想事成应该是你最希望静得到的……我会陪静走完她以后的日子,而我以后的日子将属于你——不管你是否接受,我将为你等候。”
是的,我将为你等候。和当初选择逃避一样,我义无返顾地选择——为勇等候。(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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