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是常年在各大影视基地跑来跑去,他不是做武术指导,而是专门给人做武打替身。我是在《风月剑》的片场,见到阿累的。
那天,《风月剑》开机,我代表电视台前去采访。开机宴上,我的身边坐着阿累,他喜欢给人夹菜。清蒸大虾上桌的时候,他把第一只虾夹给了我,双眸含笑,令同桌的其他女孩子向我投来又嫉又妒的目光。当时我很意外,但绅士阿累的形象没有人会拒绝的。我喜欢有绅士味的男人,所以,从那时起我很深刻地记住了这个叫阿累的男人。临走,我还意味深长地对阿累说:“希望下次在片场还能见到你。”回到台里,我特意把阿累的镜头剪成了一个特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两个月后,第二次在片场见到阿累,我竟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阿累远远地跑过来对我说:“小碧,你是不是想我了?”这不过是句玩笑话,我竟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为了掩饰,我居然糊里糊涂地跟阿累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是做电脑软件的。”杂志上说,女人只有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才喜欢莫名其妙地撒谎。那么,是我喜欢上阿累了吗?我吃不准。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累当真了。接下来,我再去片场时,阿累收敛多了,具体表现是他不再怎么跟我随便说话了,连他的笑都变得又柔和又规矩。我开始为我的谎言感到后悔,可是后悔又能怎样?除了把阿累的武打镜头一遍遍特写了给自己看,此外就是多了些眼泪。
第五个月的时候,《风月剑》封镜,沉默了很久的阿累邀我陪他去酒吧坐坐。为了这次约会,我着意打扮了一番,我以为只有我们俩,可是我在酒吧里看到阿累还带了几个朋友。
喝酒是阿累在酒吧里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在这里喝酒的感觉很微妙,把这种含酒精的液体交给舌尖,从喉咙滑落到胃里足以引起一阵小小的震颤,阿累是这么对众人说的。但是我看阿累喝酒,不知为什么就会想到卡拉克斯的电影《新桥恋人》里面那大朵大朵的璀璨烟花,这是一个爱的故事,但是在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的电影胶片里却铺满了烟花的碎屑、夸张的舞和空的酒瓶,它们跟阿累交织在一起,荒凉又感伤,像那句台词“某人爱你,如果你爱他,就对他说天空是白的。”也许是那种一摸上去就会恍然而逝的连结吧,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酒是一种让阿累亢奋的液体,这是真的。喝了酒的阿累特别喜欢讲话,讲一些无遮无拦的话。他从我身边站起来,忽然对他的朋友说:“我喜欢严小碧,非常喜欢。”话说得唐突,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也包括我。但是阿累不管这些,他俯下身子径直问我“你知道吗,严小碧?”他的呼吸声离我很近,我有点支撑不住了,整张脸窘得厉害。他的朋友借机向我发起进攻,这个说阿累很会体贴人,那个说阿累是个用情很专一的人,我的前前后后一时间全是对阿累的叫好声,这有些像推销,很让我尴尬。
那一晚的阿累让我无法揣测,那一晚的空气到处都是放纵的味道。我不喜欢这些,我想就此别过,我很快就会忘了阿累的。
可是我鬼使神差地报了一个女子跆拳道班,在阿累走后的那一个星期。我去报名的时候,那里的指导老师盯着我看,她们看我细腿细胳膊的,还以为我走错了地方。他们问我报名的原因,我信口就说“强身健体”。其实,我欺骗了她们。我学习跆拳道,只是因为思念一个叫阿累的男人,没有人知道。
跆拳道培训班结业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伤。心灵上的疼痛与身体上的疼痛折磨得我快发疯了。但我一个人承受着这些,不肯跟任何人说。我总是有事没事把自己泡在跟阿累最后聚会时的酒吧,喝酒。我不是个嗜酒的人,但我喜欢上了那种被麻醉的感觉。
这时,我收到了阿累一封长长的来信。阿累说,他在川南,正呆在一片竹林里拍一部《唐婉儿》的武戏,开机时有记者来访,他就开始非常强烈地想我了。他说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我不在意他,他还是抑制不住对我的思念。
我躲在酒吧的一角看信,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我对阿累的思念便海水一样地汹涌而来了。不由自主地我拨通了阿累的手提电话,电话最后一个号码拨完时,我的手抖了一下,因为这是阿累走后我第一次拨他的电话,有点内疚,更多的是激动。
那是夜里10:00,阿累刚拍完一场夜戏收工。他“喂”了一声,我就在这边委屈地哭出了声。那边,阿累急切切地问:“小碧,你怎么了?”我已经泣不成声。“没人要我了,”至始至终,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很没水平的话,天知道我是怎么了。可是我让阿累心疼了。那个周末,阿累没做任何通知,从川南飞到了我身边。当时我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酒吧里,阿累有力的臂膀从我的身后揽了过来,说:“傻丫头,我来看你了”。太意外了,我只知道扑在他的怀里哭。接下来的那一整晚,我想我们应该有故事发生的,可是阿累什么都没做,他一直在说的是:“严小碧,你是不是跟软件工程师在赌气?我猜一定是你太顽劣了,你要改改,知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非常无奈地盯着他看。阿累的眼里明明写着又嫉又妒的东西,但他却一再地在掩饰着。阿累,阿累,我在心底强烈而孤独地喊他的名字,我想只要他跟我说一个“爱”字,我就会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的,但是,我失望了。因为阿累不肯打破那份僵局。
阿累是坐早班的飞机回川南的。在机场安检处,我问他:“阿累,你还会再来看我吗?”阿累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吻了我的左手,蜻蜓点水式的,然后,有泪从我的脸上滑了下来,不是我哭了,而是他落泪了。我不知道男人的眼泪代表什么,但我很慌乱,从身到心。
阿累回剧组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那是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在内,我想他在考验我吧,可是我没想过这一考验大半年过去了,阿累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过得颠三倒四的是人所共知的。
春天来的时候,我基本上一切恢复如常,阿累来电话了:“严小碧,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孩爱上我了,我觉得有人爱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小碧,你跟软件工程师还好吗?没什么问题的话,别老拖着,结婚吧。”
放下阿累的电话,我哭了,狠狠地哭了一场。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就这么完了,阿累不会再对一个叫严小碧的女孩用心良苦地爱着了,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一直是怎样在心底爱着他了,这对我是一种悲哀。
现在,我喜欢骑摩托车出门,尤其喜欢在外环路上疯狂奔驰的感觉。每次我都喜欢在后视镜里看男人——有风度的硬朗的男人,他们是镜子里的风景,像我跟阿累的爱,回忆起来总是真实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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