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深秋，我国著名剧作家曹禺继《雷雨》、《日出》和《原野》 之后，再度创作了话剧《北京人》。该剧以深邃的思想内涵，栩栩如生的 人物形象和诗化的语言及意境，成为这位戏剧大师的四大名剧之一。《北 京人》诞生已整整六十年，正当电影面临严峻挑战的时刻，一批执着的电 影人怀着极大的创作热情和严谨的艺术态度，把这部传世杰作搬上了银幕。

　　黎静：冒着风险甘当制片人

　　自称属于“北漂集团”成员的黎静，是来自四川成都的一位个体影视 演员。1984年这位川妹子大胆闯荡京城，并于五年前开始尝试当影视制片 人。《无尽的爱》、《迷离杀手情》、《虎兄豹弟》等剧的问世，既使黎 静尝到了当制片人的艰辛，也使她体验了运筹帷幄搞创作的喜悦。然而使 黎静感到不满足的是，她当了六次制片人所制作的作品，大部分是迎合市 场的商业片。于是三年前，策划把曹禺名剧《北京人》搬上银幕成了这位 年轻的女制片人的最大心愿。

　　曹禺的四大名剧中，除了《北京人》外均早已搬上银幕，所以想把该 剧改编成电影者为数众多。黎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北京医院拜访 长期住在医院的曹禺先生，商谈如何把《北京人》改编成电影的版权买下 来。岂料曹禺见到这个年方三十多岁的四川姑娘，善意地回绝了她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北京人》的故事发生在三十年代，很难想象一个生于六十 年代的年轻人会有驾驭该剧的能力。黎静毕竟已在北京闯荡了十多年，凭 着她当演员和制片人所练就的能说会道的本领，终于把曹禺的心说动了。 这中间，黎静把自己对《北京人》的理解说得头头是道，尤其是她认为， 封建制度虽然早已消失，但它的残余影响却根深蒂固的看法颇获曹禺先生 的首肯。

　　把一部著名话剧搬上银幕，其实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首要之难便 是如何集资。眼下的电影市场，使众多电影人大有“谈影色变”之态，而 拍《北京人》这样的电影，如果没有雄厚的资金作依托是无法想象的。于 是黎静又四处奔波，和那些虽然有钱，却不愿冒“高风险”投资拍电影的 老板们磨嘴皮子。投资好不容易找到了，拍摄期间却又生出许许多多的麻 烦，况且黎静自己还要在影片中扮演重要角色愫方，这使她大有身心交瘁 之感。影片虽然只拍了三十六天，而黎静却似乎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头发白了不少，体重整整轻掉了二十一斤。在观看电视台拍摄的专题片时， 黎静对自己的形象感叹已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影片《北京人》终于问世了，专家学者们给予了很高评价。前不久， 曹禺先生的夫人李玉茹在观看《北京人》混录双片时，禁不住潸然泪下， 对影片的主创人员连声表示感谢。李玉茹认为，《北京人》从表面上看比 较平谈，但是它有深邃的内涵，而改编成电影，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 戏”。如今，《北京人》成为曹禺作品改编电影中最具电影化的一部，李 玉茹说：“这是很大的胜利。”

　　压在黎静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她庆幸自己做了一件“问 心无愧”的事。然而，和黎静一起担纲主演的吕丽萍坦率地对黎静说：“ 看了你做制片人这么艰难，我就不想做制片人了。”而黎静在回答接下来 还做不做制片人的提问时却仍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做，而且还做电影！ ”

　　导演秦志钰迎接新挑战

　　在北京电影制片厂为数不多的女导演中，秦志钰可以算是幸运的一个。 她曾师从于谢添，1984年开始独立执导拍片，尤其是和丈夫、著名电影剧 作家张弦一起，曾共同创作拍摄了《安丽小姐》、《独身女人》、《杨开 慧》等以女性题材为主的影视剧。然而，两年前病魔无情地夺走了张弦的 生命，秦志钰不仅失去了生活中的忠实伴侣，而且也失去了一位创作上的 良师益友。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孤独中，秦志钰的意志并没有消沉，她一 方面为整理出版张弦的文集而奔波，一方面也密切关注着影视创作动向， 《北京人》便是她在张弦走了以后倾心参与编剧并执导的第一部影片。

　　“改编拍摄《北京人》对我来说是向更高层次的挑战。”秦志钰心里 十分清楚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曹禺的《北京人》是为话剧而写的， 因为它的名声极大，所以要搬上银幕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好在曹禺先生 曾对制片人黎静说过说样的话：“话剧是我的事，剧本是编剧的事，电影 是导演的事。”大师的豁达胸怀和对电影艺术的尊重，增添了秦志钰把《 北京人》拍成一部雅俗共赏的精品电影的信心。为了改编好这部名著，京 城的一些颇有声望的电影编剧和专家陆续参与了剧本的研讨和改编，最后 担子落到了秦志钰和北京电影学院教授林洪桐身上。广泛阅读曹禺的作品， 观摩根据中外名著改编的电影，大胆地对原剧本进行一系列电影化的改编， 在三易其稿后使拍摄《北京人》有了一个坚实的剧本基础。

　　秦志钰曾经看过许多次话剧《北京人》，在她的印象中，话剧更多的 是悲悲切切和压郁沉闷，这是因为六十年前，曹禺是出于对压抑人性的封 建传统势力的憎恶而这样写的。而今天把《北京人》搬上银幕，能否在忠 实于原著的基础上，把当代人的思考融到作品中去，这与电影的成败得失 有着密切的关系。《北京人》是通过居住在深宅大院的曾家的解体，来透 视“生活是一种凄凉的美丽”这一内涵的。除了力求保持原作的品味和精 神外，秦志钰在作品故事发生的时空、情节、矛盾冲突乃至场景的选择上， 均作了不小的改动，对原作诗化的语言也改得更生活化，并用了不少具有 诗情画意的镜头来抒发原作的韵味。《北京人》中有三个主要人物，当要 拍电影的消息传出后，许多已有不小名气的演员接踵而至向导演和制片人 请战，尤其是对剧中大奶奶思懿的角色，竞争者之多大大出乎秦志钰意料 之外。最终确定影片由吕丽萍出演思懿，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在银幕上演 戏了。剧中的文清，从头到底是一个极少说话的颓废的大少爷，是一个非 常难演的角色，由程前夺得。影片中和文清偷偷相爱的愫方，是个忍气吞 声、心地善良的受气包角色，原来就是演员的制片人黎静胜任了这个角色。 秦志钰认为，这些演员在认真了解和把握原剧精髓的基础上，都发挥了积 极的再创造能力。值得提到的是，饰演思懿的吕丽萍是第一次演三十年代 大奶奶的角色，在拍摄中，她演得很投入，并设计了不少符合人物性格的 动作。秦志钰说：“吕丽萍的演技非常成熟，一举一动都是戏，欣赏她的 表演就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影片《北京人》诞生了，专家们认为，该片继承了北影厂改编名著精 致的好传统，他们为在电影商业化倾向越来越强烈之时，北影厂和北京金 合欢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能拍出这样一部既有思想内涵，又不乏艺术性和观 赏性的影片而叫好。制片人黎静、导演秦志钰和影片的主创人员们则期待 走上银幕的《北京人》能赢得更多观众的青睐。　　小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