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电影叫《罗马,不设防的城市》。其实,城市的建立就是为了设防用的,不设防,不过是诸葛亮的“空城计”。
有人把婚姻比做围城。对于城外的世界,我们步步为营,严阵以待。但是对于“城”里的爱人,我们却毫不设防。无数惨痛事实告诉我们,我们最惨重的失败,不是发生在城外,而是来自不设防的爱人。
离婚时,登记处告诉我们婚姻无效
在采访北京市海淀区妇幼保健院的李大夫时,她说起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随后,笔者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张珊取得联系。她答应我周日10点在崇文门星巴克见面。张珊如约而至,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始终戴着墨镜。
2003年元旦,在朋友举办新年Party上,张珊认识了陈哲。陈哲属于那种场面人物,本来有些平淡的晚会,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妙趣横生,不知不觉中,他俨然成了宴会的中心。张珊能感觉他的视线总是往她这里飘。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虽然他风度翩翩,挺有型的,据说还是个海归派,回国之前是个著名跨国集团的部门经理。
Party最后一项是抽签舞会,按照抽签结果捉对跳舞。他们恰好被抽成一对。一曲下来,她已经飘飘然了。他是一个好的舞者,张珊本来对跳舞兴趣寥寥,在他的臂弯下,她才发现原来跳舞是件这么奇妙的事情。
舞会结束了,朋友往他们头上戴上了两个生日蛋糕附送的纸帽,宣布他们是当晚的舞王和舞后。
接下来的故事,已经不是张珊所能控制的了。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是这么容易,只要一个舞曲,就掌握了她的一生。
陈哲告诉张珊,他回国只为了一个目的:娶一个中国女人为妻。他能抽中她,岂不是冥冥天意。
从日本那个花花世界回来的他却非常传统,也许是见惯了开放的日本女孩,最喜欢的还是保守的中国女性,只有中国人才能保持东方的神秘与传统。
于是,他们谈起了柏拉图之恋。那段时间,张珊天天都能接到陈哲的鲜花,里面藏着一张写满情诗的小卡片。张珊有过几次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这样简单纯洁的恋爱,让张珊仿佛回到少女时代。陈哲是个很会玩的人,每次约会总是花样百出,他们经常穿梭于各种Party当中。陈哲那班朋友都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都特别能闹,每次陈哲都给她买一身漂亮的晚礼服,跟他们在一起,张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他们约好,只等结婚那天,再揭开”谜底“:传统到底。他们只是接吻,陈哲在这方面也很有技巧,陈哲还真挺能忍,每次动情时,他都能控制住自己。张珊的死党听说了,故意逗她说:“别是他对你没感觉,做柳下惠的男人除了道德君子还有两种,一种是失去能力的人,一种就是根本对你没兴趣。”
张珊不服气,每次他们浅尝辄止的亲热总把她的兴致勾起来,却又抛开,她的身体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纯洁的约定到最后沦为一场情欲游戏。订婚后,她就极尽挑逗之能事。可每次到最后时刻,他总能坚持住。这个游戏开始有些失控,他越坚持,张珊就越较劲,越不服气,她不相信,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会对她的身体无动于衷。难道他回到中国就是为了找一个木头人?
张珊本想在五一结婚。他却说,他讨厌该死的婚检,你看古代的婚礼哪里有这一项啊,好像是屠宰场上流水线似的。不如等到十一再结婚,那时就可以不用婚检了。不少朋友劝张珊还是做婚检,尤其那些从国外回来的人,不是歧视他们,他们所处的环境与中国完全不同,万一有什么中国人无法抵抗的细菌呢?
张珊知道朋友想说什么——他是不是得了艾滋病,可是如果两人连这一点儿都不信,那还是夫妻吗?
朋友冷笑:“这又不是鬼神,信则灵,不信则无。亏你们都是理科生,要相信科学啊,如果有没有病你自己就知道,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朋友的苦口婆心,张珊自然明白,可是她不喜欢在婚礼期间提起这个丧气的话题。在婚礼前一个星期,他们领了结婚证。也许是张珊有点预感吧,她一定要跟他“亲密接触”一次才罢休。他说:“你等到我们举行婚礼以后不成吗?”
她拿出结婚证说:“法律上讲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他立刻正色说:“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一个完美的婚礼吗?”
张珊不好说什么,再说就显得花痴了。她就说:“那好,我们起码可以分享一张床。”他只好答应了。张珊早上起来时,发现他正在洗澡。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和男人一起上床,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生。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她想都没想就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拿的时候,她把一个小本带出了出来。
这时,他身上裹着浴巾冲了出来。他一把夺过张珊手中的小本。可是张珊已经知道这小本是什么了——一张病历卡。
他抢过来,张珊反抢,抢来抢去两人就滚到地上去了。他们抢了足有5分钟,张珊忽然不抢了。她回到沙发上说:“我也不抢了,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他大喊:“你侵犯我隐私!”
张珊注意到他一手抓着病历,一手紧紧抓着浴巾,她冲过去假装去夺病历,忽然把他的浴巾抓下来。
虽然她什么都没看到,可是这个男人已经崩溃了。
张珊从他的表情知道,他得的是性病。她从地上拣起那个小本,上面有两个触目惊心的字:梅毒!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妇幼保健院,那里是惟一可以公正地告诉她被传染没有的地方。她虽然没有跟他有肌肤之亲,但他们接过吻,她很有可能被传染上!
所幸,她没有被传染上。第二天,他们离婚了,最搞笑的是,登记处的人说:“你们不用离婚了,因为他患有不宜结婚的疾病,你们的婚姻无效。”
事后,张哲给了她5万元,作为精神赔偿和封口费,她建议他永远离开中国。否则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陈哲说:“你不怕丢脸?”张珊冷笑:“我又没得什么脏病,我更没有那么脏的心!”
陈哲用最快速度离开了中国,回到日本去了。张珊今天之所以来,只是想通过我告诉那些沉湎于爱情中的女人:“想看看你的未婚夫是不是爱你、是不是问心无愧,只要跟他说一句:跟我去婚检吧。”
如果他拒绝,不是他太不在乎健康,就是他太不在乎你,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可怕的是,这个秘密居然会有可能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不要以为这样的错误只有无知的小女孩才会犯,“久经沙场”的女人一样会糊涂,只要在爱情中,女人都容易愚蠢,所以愚昧与爱只有一线之隔,而发烧与热爱,也不过是微毫之间。想要一起生活?先给我一个清白身子。
我们是怎样耽误了一生的
陈俊铭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名片上有很多头衔,但是最醒目的是地中海贫血救助小组主席。说起地中海贫血症,他简直“如数家珍”。他不仅是这个志愿者组织的领导者,他还是一个“地贫”儿童的父亲。这个来自遥远欧洲的恐怖病魔,犹如一根致命的引线,隐藏在他儿子的身体深处。他所能做的,只是把爆炸时间尽量推延。
为了这个古怪遗传病,他已经奔走呼号了11年,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和他同病相怜的人们。
“地贫症”是一种先天性溶血性贫血,它是一种区域性疾病。在沿海一带比较流行。它的病因很独特,早在疟疾流行时期,幸存下来的人们产生了抗体。当两个拥有这种抗疟疾基因的人结合以后,就会有25%的可能生出重型“地贫婴儿“。患者大多在半岁左右开始出现贫血症状,1岁以后生长发育减慢,出现消瘦、身材矮小、鼻梁凹陷、两眼距离宽、腹部膨隆等症状。需反复输血维持生命,否则,重型“地贫症”患儿会在学龄前死亡。全球每年有10万个婴儿诞生时已患有严重的地中海贫血症。该病在广东的发病率居全国之首,达到5%~10%。
陈俊铭的孩子11个月时突然发烧,他万万没想到,医生会宣判了他儿子的死刑:孩子不会活太多时间,最多6岁。这个病,当时连医生都很少听说过。
从此,陈俊铭抱着孩子到处求医,没心思打理事业,他的工厂因此几乎倒闭破产。如果陈俊铭儿子得了“地贫”纯属天灾,那么5年后,许多“地贫”婴儿的出生,就是“人祸”了。因为那时婚检已经有了地贫筛选这一项。而在严格实行婚检制度的香港、台湾地区,“地贫”婴儿出生率为零。
后来,陈俊铭在四处求医问药过程中,知道香港有民间团体“地贫协会”,也有专门治疗此病的特效药,他将广东的“病友”家长们组织起来。由此他认识了不少“地贫”儿的家庭。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写成一本周国平《妞妞》那样的催人泪下的书。
一个“地贫家庭”的标准样本
陈俊铭有一个朋友叫孙广夏,他的故事可以当成“地贫家庭”的标准样本。他和爱人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青梅竹马的爱情在1992年终于瓜熟蒂落,他们订了婚。当时刚好单位组织外出旅游,为了省时间,他们托熟人在医院拿了一份婚检合格证明,领了结婚证,第二天就高高兴兴地度蜜月去了。
1993年10月,儿子出生了,很招人喜欢。快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儿子发育特别缓慢:一般3岁小男孩体重都是25斤左右,但他们的儿子却连20斤都不到。他们一直是朋友们心目中的金童玉女,长得都挺不错的,但儿子却奇丑无比:鼻梁扁平,眼距特别宽,颧骨突出,又黑又瘦。到医院一查,他们才知道儿子得了“重型地中海贫血症”。最致命的打击是,医生说,如果婚检时做血液筛查,完全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从那天起,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他们的收入在深圳还算不错,现在他们不仅把自己几年来的积蓄花光,还成了亲戚朋友中的欠债大户,他们像“祥林嫂”一样到处诉苦,连两家老人的养老金退休金也全贴了进去。他们不仅家徒四壁,也成了孤家寡人,没人敢再接触他们。
10年来,他们没买过一件新衣,事业也一塌糊涂,连人带魂儿都被“地贫”漩涡卷了进去,生活只剩下血、血、血。儿子随时有可能永远离开人世。每个月都要把全身的血彻底换一次,针扎的次数多了,护士在儿子干枯瘦弱的手臂上,都找不到血管了。他们每天一睁眼就想到哪里给孩子弄到让他活过这一天的钱。这几年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拍“全家福”。为的是留下孩子的影子,孩子随时可能走,多一些照片,就仿佛多留下他的一个片段在这个世界上。
去年10月,刚过完10岁生日的孩子在操场上忽然陷入昏迷,孩子血色素下降,肝脾进行性肿大到无法正常代谢,由此引发的严重贫血、器官衰竭,孩子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停止了呼吸。陈俊铭陪着孙广夏一家去见孩子最后一面的。孙广夏拉着陈俊铭的手大哭:全家20万元的积蓄、24万的欠条也就只能挽留儿子10年的生命。
如果那时候不是图省事而是去做了婚检,结果一定比现在好得多。当年只为省了一天的时间,可却为这一天付出10年的代价!
陈俊铭也哭了,所谓物伤其类,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一个月后,那个朋友再给他打电话时,他对陈俊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结束了,我自由了。”
我们的生活就是蒸汽机车
老式的蒸汽机车是需要随时加煤的,什么时候没有煤了,机车就不能动了。对于陈俊铭他们来说,他们的孩子、生活都像需要燃料的蒸汽机车、需要每月加油的汽车。
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压力。
“地贫”儿童因为血液中的血红细胞寿命短,不合格,所以每月都需要输血。但是输血次数多了,血液中的红细胞带来的铁就会沉淀下来,体内铁含量过多,就会出现肝脾肿大、肝炎、肝癌……长到6岁至10岁就会夭折。
正常人血液中含铁的医学单位是22~232,而“地贫”儿童的铁含量高达10000。铁含量过多就需要排铁。
对“地贫”家庭来说,最花费金钱的不是每月一次的输血——每月要1500元钱。更大的花费在于排铁。一盒去铁胺就要1200港币,平均起来每天要花250元排铁。虽然通过大家“集体采购”每盒的价格降到了四百多元。但真正能用得起这种药的孩子还是少数。
最让人伤心的是,最初参加“地贫”协会的30多个家长现在只有不到20个和陈俊铭有联系了。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孩子的父母已经放弃了,孩子不输血、不排铁根本活不了几年。陈俊铭知道,目前已经有3个孩子离开了这个世界。3个孩子中还有一个女孩和他们的儿子佳佳年纪差不多,长得很可爱。两家还时常走动,可是后来陈俊铭忽然和他们失去了联系。直到1年后,他忽然收到一封信,朋友告诉他:孩子已经走了。
现在剩下能与他保持联系的人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家里没有上百万存款是不能保证孩子能顺利地活下去的。但相当多的“地贫”家长都是普通职员、打工者,“地贫”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的致命,更在于它对一个家庭的毁灭性打击,很多夫妇就因为婚检时的“偷懒”,打开了“地贫”的盒子,家庭成了赤贫,债台高筑。曾有一个母亲在给陈俊铭的电话里大哭:“我做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一个‘吸血鬼’?”她丈夫为逃脱沉重的家庭负担,已经离家出走,不知去向。孩子心理压力很重,总说自己出生是多余的。他最恨是父母,让他如此痛苦地留在世上。而她竟然有时也恨自己的孩子,是孩子让她失去了一切,如堕无间道。
这是怎样的地狱生活啊!陈俊铭还听说过,有的父母停止给孩子输血后,气息奄奄的孩子跪倒在地,求父母发发善心再借一点钱给自己输血救命。他不敢去想象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有一次,一个父亲在地贫患儿聚会时大哭,他骂自己是杀人犯,如果当初不是一念之差,怕爱人生气,逃避婚检,何至于让这个孩子如此痛苦、让他们如此艰难地活着?
这个爸爸表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后悔当年一念之差不婚检、产检而酿成大错。
说句锥心刺骨的话:不去婚检,简直就是一种谋杀。在这个专业化的时代,任何职业都需要资格准入和认证,律师有律师证、会计师有会计证、学生有学生证……当我们跨入婚姻时,领到两个“红宝书”时,每个人的履历上都增添了一个职业:已婚人士。
当我们将一生托付给另一个人的时候,请注意,这不是割地投降,而是平等地接纳,我们有权要求对方出示爱的资格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