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少觉得，Maggie这几年被捧到天上，真是因为她的演技。看回去十几年前，倒是觉得她演《旺角卡门》时，我们会在意她的角色，而不是她。《阿飞正传》里的杂货店小妹，只有二十六岁的Maggie演得。叫此刻张曼玉为一句“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情痴不已，谁信？我甚至觉得，她对那句“如果多一张船票……”的回答，一定是温婉而坚定的“不会”。

　　有些女子是这样的，如她，如张艾嘉。一样的中年，张艾嘉无论演什么，都有幕后才女的痕迹，不如萧芳芳，入戏便是角色。而Maggie又不如吴君如，那是住在角色里了。她终究还是她自己。

　　我们爱的，就是这个活出自己的女子。

　　你去问Maggie，她一定不是个喜欢旗袍的女子。她自己挑的衣服，才是她的品位：洒脱、自由，着上顾盼神飞。

　　“二十世纪十大时尚招牌”不是虚名。

　　美女是由时间雕成的

　　十五年前，《流金岁月》里钟楚红的艳光，可以把她衬成一张白纸。十五年后，任何一个同台献艺的女演员，任你怎么年轻貌美，都要遮挡在张曼玉的光彩之下。

　　《ELLE》说，张曼玉应了一句西谚：美女是由时间雕成的。

　　不光是时间，她超越了空间视野，终至菁华。

　　所以，台上的她，愈来愈是一个没有国界的自由女子，红尘角色，她却来去蹁跹，挥手不带云彩。已不是那种受角色牵绊的演员——有哪一部戏留得住她？

　　她不再是一颗棋子，任由导演搓圆捏扁。

　　但我不是导演，她是不是把剧本还原得十足十，我不理会。我只顾见着她在戏里戏外，都呼吸得那样自由明亮。

　　有人喜欢看凡女把凡女演得揪心卖命，我不需要。

　　她和别的女演员不一样的味道，人们以为那就是演技。不是的。

　　把一颗钻石放在哪里，她都会熠熠生辉，但不是说，她就是一颗好灯泡。

　　装满水的袋子，稍稍受力，水就会喷出来。她不用揣摩、不用殚精竭虑，她在水银灯下一站，角色不过借人还魂。演她自己，观众已经受之不尽。

　　有人被选港姐，而后嫁入豪门；有人演戏，而后嫁入豪门。

　　但她，她在娱乐圈跌跌撞撞，终于找回自己。

　　所以，没有一段婚姻，可以叫她一直驻足。举案齐眉的幸福，有人必需，Maggie，那是留不住的。

　　现在，所有企图与优雅沾边的品牌，全部开出天价，请她拍广告。

　　初见到国际铂金协会的手笔，大家还是惊艳的。到了EBEL表，已经见不着奕奕光彩。以后，愈发多出各路人马，电视机、手表、矿泉水、三流化妆品……

　　看到东方新天地里，从天而降地悬着她的大幅广告，我快快走过。

　　一路拍下来，她的面孔，因为电脑修过皱纹、润过肤色，已经有点模糊。

　　美女是由时间雕成的，美女却也是会老的。

　　但我们爱的，不是广告里的Maggie，也不独是她那仿佛不会老，却终究要老的容颜。

　　我们爱的，是一个活出自己的女子。

　　终曾独一无二，各位还奢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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