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愿为爱情买单的各位都有各自的理由：事业家庭要兼顾，孩子的感受也重要，还有财产，舆论，时间，精力，哪一样不比追求什么“自由的爱情”来得沉甸甸有分量？爱情，爱情虽然像蝴蝶翅膀一样斑斓，也像蝴蝶翅膀一样短暂和易碎，天平上用金子称一称，爱情那一端难免轻如鸿毛，自由的爱情也是一样。久而久之，心上也生了皮，结了茧，我们再也不会傻兮兮地追求什么爱情，当然更不会为爱的自由掏出一分硬币。

　　记得看过一篇游记，主人公在印度的游览地与卖纪念品的小贩狠狠杀价，并且为挫败了小贩索要高价的企图而得意扬扬。当他正欲转身离开时，小贩突然叫住他，眼睛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去，并且一脸惋惜地说：“可是，你快乐吗？”

　　可是，我们快乐吗？以为舍弃了爱情就可以拥有无坚不摧的心灵，以为没有为爱情的自由付出过一分钱代价就让自己的荷包更加丰盈，以为斤斤计较和一板一眼的理性思维能让我们快乐——就像那个为了节省几个小钱而怨气冲天的游客，实际上，它们只是让我们不再痛苦，不再疯狂，同时，再也看不到钱币那一面的快乐。那只有阳光下的，呼吸着自由空气的，健康成长的爱情才能带来的快乐，因为我们的吝啬，消失了。

　　慷慨激昂地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两个已婚女友，一个是高级主管，另一个没有稳定工作，写字为生。跟约好了一样，两人都在结婚后邂逅了“爱情”，并都为着一段自由的爱情抛夫弃子，奋不顾身。唯一的区别是尾声：主管女友住在自己买的高档公寓里跟艺术家男友烛光红酒缠绵得犹如新婚燕尔；自由职业女友哆哆嗦嗦住在一出租屋里，吃挂面煮白菜，生活沦落到一塌糊涂，最后还是前夫看不过眼，将其回收。

　　原来，自由的发火需要资本，自由的旅行需要资本，自由的爱情也一样需要资本。亦舒在《对先生》里写到，一个白领女子邂逅一建筑师，此人虽然识情识趣仪表英俊职业体面，奈何没有积蓄没有后台，只有一项烧钱爱好——集邮，即使再爱吧，女子最终还是无限怅惘地离开，并感叹说“有本事的女子，爱嫁谁便嫁谁，爱做什么就是什么。练得武艺高强了，届时，任何人都是对先生。”

　　谁若坚持说灵魂是自由的，爱情便是自由的，那我建议阁下从此奉行柏拉图式神交；只要涉及到我们实实在在的生活，涉及到灵魂栖息的皮囊，就总要些许的物质支撑。如今无法为爱情的自由买单，没关系，只要在你买得起单时，尽情享受一回即可——也不枉此生了。

　　某一天晚上，看过话剧《蝴蝶是自由的》后，我感动得鼻子发酸，这是两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情愿为爱情的自由付出代价的故事，因为他们用大笑面对前途的艰巨与绝望，所以格外动人。然而这世界中的男人毕竟不是《蝴蝶》里的男主角阿DON，我们也不是心灵如孩童般纯真的毕太太。我们必须为爱情的自由积累资本，也许一辈子也攒不够——只为了那或许如烟花般短暂的快乐。蝴蝶天生是自由的，而我们不是，多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