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苏芒
在我那未曾消泯、却也少得可怜的好奇心里,一个声音常常在问起:“为什么很多伟大的设计师都是同性恋呢?”
在人类历史上的第二次文艺复兴(请原谅我将它用在50年代后、以时尚为代表的时代背景)里,有一群手拿剪刀、满身羞涩的家伙,跪在女人的膝下,在那作响绸缎珠片里,玩弄出了一个伟大的世纪。
在那之前,也许只有在苏格拉底时的希腊,才依稀有过他们的荣光,之后漫长的2000年里,我们从未知道过他们的名字……直到有一天,震天动地的音乐中,风云变幻的天幕下,红裙矩阵滚滚袭来,那云蒸霞蔚惊心动魄的霓裳,如云卷云舒,一个词汇诞生了——FASHION:在Christian Dior剪下42厘米裙子的那一刻,我们开始了另一个伟大的时代。
往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潇洒如戴着眼镜、书生般斯文俊美的伊夫·圣罗兰;到英俊逼人明星样的Tom Ford;泰斗如银白长发的Karl Lagerfeld;到银白短发的Giorgio Armani;死去疯狂的Gianni Versace和活着疯狂的John Galliano;害羞的Christian Dior和同样害羞的Marc Jacobs;爱恋过的Dolce & Gabbana和爱恋着的Viktor & Rolf,这些了不起的同志们,他们让女人的肉体变成魔鬼;让女人的心脏变成女神,他们让女人获得了自由的灵魂——所有优秀道德品质束缚下的女人,从未像今天拥有这般的魔法:穿上一件衣服吧,而不是脱下它。
于是,这些以往如同巫师般隐于众生的男人们,一刹那成为了女人们的偶像。她们热爱他,她们崇拜他——因为他解放了你所惧怕的一切,因为,在他的舞台上,所有的华美和放荡、肉欲和刚强,所有的堕落和罪恶,圣洁和梦想,都是那样地光彩而堂皇。
为什么只有他们才会如此才华横溢、长久不衰呢?这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终于在一个深夜,连同另一个问题得到解答:“为什么没有伟大的女艺术家”。
没有道德的制约,人性中的才华才能单一持久地呈献啊!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行为对孩子的影响;没人谴责他们的爱情和性生活的责任;他们是生活在我们道德观念外的隐形族群,既不在男人的规范中,也不在女人的规范内,在两性的真空中,他们自由而轻盈,没有繁殖的压力和责任,生命,便呈现出少有的纯洁和天真,爱就是爱、不爱就是分开,你可以拿枪杀了我、却没有找上十个律师缠着要赡养费的疯狂和窘态。
而我们,优秀品质的女人们,一次一次自然而自愿地放弃了自己的真心:为了妈妈的皱纹、孩子的天真,为了不忠的恐惧、誓言的责任,我们和自由说了声再见。那些心底的热情和才华;爱欲和冲动,慢慢地,慢慢地,被平安是福而吞没。或者,你还曾偶然看见过它,在黑暗的电影院?还是在耀眼的T台上……从此后,你只能选择“穿上一件衣服吧,而不是脱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