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性学：期待反思(组图)(6)

　　张玫玫：性教育，接续什么传统

　　——美国的，还是欧洲的？宋儒的，还是汉唐的？

　　张玫玫：性教育谁都知道，这句话其实我觉得有道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原则、理论、理念、道德观念进行性健康教育。实际上孩子在出生之后家长已经从小在对孩子进行这个教育。我们现在，我是在首师大性教育研究中心，主要是在做大学生的性教育，同时也做中学和小学的性教育。所以我们现在一种性教育的理念，性教育就是引导一个人成为好男人、好女人的教育。所以它也是一个做人的教育，一个人格形成的教育。这是一个比较长远的目标，当然可能有人反对这这种说法，因为现在好像不需要把角色搞得这么清楚，可能有很多相互的学习、借鉴。

　　但是无论是从理论层面上如何研究人的性别角色的内容，从古到现在，从中到外的这样一种变化，我觉得性教育总之是引导性的，把理念、观念来传授给受教育的对象。这个东西不论做还是不做，实际上无论来自于家庭还是社会还是学校，都在影响每一个人。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接受这个东西。像今天来参加这个会，我觉得也从中得到一些东西，大家可能也获得一些东西。

　　所以我觉得现在进行的教育中，当前最紧迫的是什么，当然不可能我们学校的进行的教育就能把一个男人、女人引导得优秀，非常受社会欢迎，但是我们的短期的教育的目的，就是说，因为性教育不像别的教育，就是说孩子在社会这么复杂的环境里面，他在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整个没有形成的阶段，他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分不清什么是研究什么是普及，分不清什么是理论什么是经验。从青少年的心理来讲，什么东西是新的，什么东西是奇的，什么东西是时尚的，他就会选择什么样的东西。

　　从性的角度讲，有很多新的东西、奇的东西，不见得是适合于整个人群，也不见得适合这些青少年。如果我们在性教育中不引导青少年，让他们鉴别和选择，如何选择对自己现在、未来，对自己的发展有好处，没有这样鉴别的方法、能力，不教育这些东西的话，现在显然，在小学生中开始交朋友、谈恋爱的有了，中学生发生性交行为的，怀孕的，流产的有了。性传播疾病在中学生里有了，大学生现在问题就更多了。外出租房

同居的，3、4月份，9、10月份是人流的高峰期。这些的问题是非常的严重，而且现在很多大学生已经无心在学校、校园里学习，更多的是关注校外的一些东西。现在有些大学生公开有招聘的广告，25块钱一节课。你去帮我听课，我就去干别的了。当然干别的不是都跟性有关的，可是跟性有关的事情还是有不少的。大学生的这些作法，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可谴责的，或者说他们不对。

　　但是我们性教育要做什么？在现在的社会的大的环境，刚才好多学者也谈到，现在老百姓的话语权那么多。因为性是每个人随时都会感受的东西，想表达的东西，想交流的东西，而以往又非常禁锢。现在是有史以来大概是最轻松、最宽松的环境，所以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这样的话，大学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中学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青少年在这个环境里生活，肯定也是希望在这个环境里做一些选择。所以现在就是帮助他们做正确的选择。什么是正确的？就是对他们身心健康是有利的，帮他们做这样的选择，我觉得这是现在性教育当前必须要马上做的。

　　但是这样做，不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会有一个困惑。就是说中国传统观念，这些老师，他们脑子里要进行的教育，和孩子们能接受的教育之间，冲突比较大。所以现在中学生认为现在的性教育，我们知道的你讲，我们想知道的你不讲。他们想知道什么？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就是现在的老师的道德观念里不允许他讲的。

　　比方说我们在做小学生冬令营的时候，给他们讲生命的由来，给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讲。按照传统的观念，就是从精、卵结合开始讲。精、卵在哪里结合？具体精子是怎么进来的，从来都不讲。中国的所有教科书都不讲。

　　我们开始也是按照这个思路讲。但是讲完之后，小学四年级的孩子们提出来的问题就是，精子怎么进去的。当时我们没有当场回答，因为在场有媒体有家长，大家观念是不一样的，讲完以后效果不一定好。但是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的孩子提出来了，而家长不愿意让老师讲，原因是什么？就是家长成长的社会环境，那种道德观念，性交是不能提出来的。讲这个肯定要讲性交。那么不能让孩子知道这个东西，知道了这个以后他认为孩子就会去尝试，孩子就会去发生，然后孩子就会怀孕，孩子就会受伤害。这就是一系列的，在家长观念里不接受的。

　　可是孩子现在生活的环境，就是有中国的有外国的，有现代的有古代的，有很多文化都在现代这个环境里面。所以孩子们接收到了很多这方面的信息，让他们知道了精子和卵子相遇，肯定会提出一个问题，它是怎么进来的。所以这个问题如果按照欧洲的文化讲，一点问题都没有，很早就给小孩子讲了，从小就讲，至少在小学2、3年级的时候就讲了。所以你接着后面的怎么相遇的怎么发育的，这些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而且欧洲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身体是自己的，只要是自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不伤害别人的时候，他可以自己随便地运用自己的身体，所以十三、四岁发生性交，这个没有问题，只不过家长和学校交给他们怎样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不让自己怀孕。这个是和欧洲的传统的文化是有关系的，对于人体他们把它当成隐私，不当成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也不把它和家庭、未来的幸福，贞操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们的这种道德传统文化，他们的性教育的内容和性教育开始的时期都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美国把它搬过去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美国的文化。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所以它的历史没有欧洲的历史那么深。所以他们进行教育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强调了人的权利，强调了安全和保护。整个人对人体的认识、尊重、审美，其实和欧洲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们的教育是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有安全的教育，有贞操的教育，有很多很多种。所以他们在教育中出现了很多矛盾。孩子在接受这方面的教育的时候，跟欧洲的对人体、对性、对性行为、对生命的诞生的看法完全是不一样的。

　　反过来说中国的性教育，中国现在接受的，实际上主要是在接受美国的性教育。美国的性教育实际上已经很缺乏历史、文化的基础了，中国现在在进行性教育的时候，有中国历史的一些东西在里面，没有欧洲的文化、历史，而只是把美国现代的一些性教育理念搬过来。所以在中国的性教育工作者当中，就感到非常的困惑，按传统的教，孩子就觉得我想知道的你都不能说、不敢说；如果按照美国的方式讲的话，家长又认为你在误导孩子，我的孩子如果发生性行为，如果怀孕，如果传染了

艾滋病都是你教育的结果。所以说目前在中国进行性教育，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时期。

　　再一个就是你们提到的一些学者研究的问题，包括(李银河)博士一些理论的问题，我们现在感到在中国现在确实是有人在搞研究的，有人在搞课题；有人在搞引进，有人在搞传统。这些东西很综合的，没有形成中国自己自身的性教育的理念、方式，文化的积淀。所以在教育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角度的理解进行教育，在教育的时候就在孩子身上就感到很冲突、很矛盾。最后这些孩子如何把握自己，应该说没有很好地去把握。

　　所以现在的中国的性教育没有达到我们预想的目的，首先是做一个健康的、快乐的、自信的男人和女人，有一个短期的好的判断的标准，目前没有做到，困难就在传统的中外的文化这些东西，现在冲突非常厉害，没有人很好地进行捋顺。具体在做教育工作的人就感到了一种“架”在上面的感觉。谢谢大家。

　　李扁：谢谢张玫玫教授，您要不讲的话阿扁也不知道有这么多的难度，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讲到这个问题，我提一点，中国现在，传统，我们讲欧洲的传统美国的传统，我们古代自己的传统，丢失得太多了，尤其是文革期间，丢失得太多，原来是很美的事情。许嘉璐副委员长在青艾工程仪式上专门谈到了中国传统对美的认识，我回去专门找了江晓原的书，认真地看了一下，发觉我们民族自信心在性的方面是把传统缝合起来，我们这在性教育方面的自信心也是能够建立得起来的。主要受害在程朱理学这一块，尤其是文革。

　　下面有请我们尊敬的王效道教授来发言。

　　王效道：中国性学，当时的那些个事

　　王教授：我断断续续提一点思考。

　　第一个，淫秽书刊鉴定委员会，最早，学术界三个人，潘绥铭，朱琪，还有我。其他还有是宣传部门、文化部门的一些官员，这是一个历史的。而且刚才有的同志提到国际接轨，谁跟谁接？国际接轨是不是咱们非得跟着人家去接？这个问题我不展开了。

　　还有一个落后和超前。有的人特别愿意讲超前。中国性学杂志的某一年的第一期，有人把这个(华生)，心理行为学派的创始人目前(华生)，的实验研究，觉得他是超前了，结果实际上是错的。因为(华生)违背了社会的行为规范，和他的秘书两个人搞性交来探讨研究，不是玛斯特斯找的妓女和志愿者。所以他是违背了社会的道德规范，被他的老婆带着一帮人查抄。非常遗憾，那些材料应该是很不错的，他最后也很遗憾。本来他是心理学行为主义学派的牵头的。

　　我上回看的一个，提到的两个出发点，一个是人兽之间，这个我不展开了。另外一个是我们处在社会主义的阶段，另外我忽略了一条，这回我补上。

　　我们国内，大陆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很不完善，要什么没有什么的这么一个阶段。刚才有提到价值观的问题，我最近也探讨了一下。我们现在社会面临的根本的问题，牵涉到人的价值观。刚才提到多元化什么的，比如说李银河提到的性乱的PATY，我当年在上学，就知道有这样的活动，是很有钱的人，在一块，是5个男的4个女的还是4个男的5个女的，现在记不清楚了。就是一边跳舞一边吃喝，愿意干一下就干一下，干一下就干一下。这个事不是说新鲜的，早就有。但是，我因为记住了这个事，现在有的人才知道是怎么情况，往往预后欠佳。有的女孩子被起了个外号，叫BUS。BUS者就是谁上都可以，公共汽车。而且现在已经都80岁左右了。据了解，现有的生活状态并不太佳。

　　我觉得人类社会现在面临的根本的问题，有六大类。

　　一个是科学发展和人类物质需求的增长，导致了生态的违期。科学技术发展了，不该出生的出生了，出生以后该死的不死了。也许我说得太赤裸裸了一些。

　　另外世界和平所面临的恐怖主义、霸权主义和战争威胁，这个大家都看到了。

　　再一个信仰的多元化，道德标准的相对主义，以及不同文化不同人群之间的交流和合作问题。

　　第四，对人的生命意义的再解释和生命伦理的问题。

　　第五，社会发展中的公平、正义和效率问题。

　　六，在物欲横流，不但是中国，国外也一样，金钱万能中，人的意义和尊严的丧失，有的作家被富婆包了，和生活意义的价值观破裂。

　　我想这样一些问题，结合到性学的研究，也是值得参考的，问题就是你如何选择。你准备让你的后代如何选择。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的有优良的东西，如何继承，糟粕怎么扬弃。

　　有两个具体的问题，一个是我刚才提到张北川，他那会儿还上学呢，他的导师叫秦士德，曾经在我那儿进修医学心理学。小伙非常漂亮，身材也够，学问也好，而且是青岛医学院最早提拔的年轻教授。屁股后头一大帮人追求，一大帮很有才智，都是挺够意思的女孩子在追，有一个护士长我还见过。我还问他你是不是有毛病，你那玩意儿行吗？秘密地问。他说没事，我就是不好这个。后来他给张北川写了《同性爱》。中国性学杂志登了它的序，但是把它最后第六是第几，我是主编，给他抹了，我有权。至于什么原因你们可以找来看。他现在，他比我小那么几岁，我去青岛多次他没有一回约我到他家看。你看看，我这老师去他不约我。我从别人那知道，他的生活，现在老年的生活欠佳。但是问题说了，你非鱼，你怎么知道人家鱼不快活？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另外一个事，刚才说调查都不是很完备的，这一点我同意。但是问题是取的材料是对的吗？如果提到刘达临的调查，吴敏伦给他写的序。他是在黑伯乐和吴敏伦的指导下做的。一开始也崇拜这个报告，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报告的调查在根上就存在问题。我还请教了我们那儿流行病学的调查的，就是结论的失误源于调查的失真，抽样不具备代表性。25%接受调查的男子，是在监狱中调查的，或者犯有前科，而且有5%是男妓，就是现在咱们说的“鸭”，或者是“面首”。这里有问题，所以得出了有错误的描述。

　　有的东西展不开，有哪位愿意跟我聊，或者咱们针锋相对地扯，我欢迎。我的电话，现在我退休了，但是还活着就得干点事儿。我家里的电话我告诉诸位，82802105，晚上我应该在家，我欢迎争论，欢迎探讨。谢谢。

　　李扁：谢谢王教授。我觉得王教授提出的观点非常值得尊重。就是讲他通过历时80年，提出了这个经验，秦世德也好，BUS也好，因为我们年轻人现在缺乏深层的阅读，丢掉了传统，所以往往只顾眼前权力的自由地使用，所以禁欲一直是个问题。但是禁欲是不是目的，这个一谈就深了不说了。我觉得人类的文明史就是如何跟欲望斗争的问题，欲望就像太阳一样每天都会升起来，问题是如何引导它。所以我有一个主张：文明就是用规则处理冲动，不讲了。

　　下面青年论坛的支持者，张银俊主任谈青艾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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