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编辑闪闪和苏丝黄好久没有见面了。闪闪最近在编一本关于青少年调查的研究报告,像这个国家里的任何东西一样,这份报告必须在一条飞速运转的流水线上生产出来。闪闪看到厚厚的《克林顿传记》已经摆上地摊,对自己的前工业时代速度非常羞愧。
更要命的是,闪闪还得应付晚间“室内活动”。她最近的男朋友曾经是学校长跑冠军,但是对短跑不太在行。闪闪早上起床时,经常感到两腿发软。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肾亏。”闪闪说。
“要一份洋参乌鸡汤。”苏丝黄抬头对服务员说。
“你还不如叫十全大补汤。”闪闪说。
“我可没取笑你。”苏丝黄说,“我和你一样需要同情。”
苏丝黄的问题和闪闪差不多。“爱得死去活来对享受性生活不是什么好事。”苏丝黄说。
“不是更有信任感就更放松吗?”闪闪问。
一开始确实如此。但是因为彼此太在乎了,总是难免紧张。这个姿势是不是对对方更好?如果是,那么自己扭伤肌肉也在所不惜(现在右腿还在抽筋)。
问题是,如果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配合对方,谁也不放心自己先走一步,过程就会无限拉长。“我的办法就是拼命大喊大叫。”闪闪说。通常这样能促进热烈气氛,让大家都加快步伐。
“不行,刚开始还可以,到后来就变成礼节了。”苏丝黄说,“两个人还比着看谁更礼貌。”好在房子布局合理,隔音虽然不是非常理想,北京窗外的噪音帮了大忙。
“噢--”闪闪发出同情的噪音,看着苏丝黄。“刚开始的时候,完事了都要互相问:‘感觉如何?’后来越来越不敢问这个问题。”苏丝黄说。
“对呀,总会有感觉一般的时候。”闪闪说,“多傻的问题。”闪闪总觉得苏丝黄两口子有点文明过度。“说得对。”苏丝黄闷闷不乐地想,可是谁能够先停下这个问题呢?
昨天晚上就不是很好,回答的时候仍然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眼睛,总结这一次好在哪里。
“你以为自己在演言情片呀?”闪闪汗毛都竖起来了。
苏丝黄苦笑:“我后来想起来,和礼貌没关系。”
实在是爱得死去活来,无法接受激情也会消退的事实。
闪闪担忧地看着苏丝黄:“我看过一部法国电影,里面有两口子就是这样,结果男的把女的杀了。”
苏丝黄大笑:“把自己杀了岂不是更简单?”不过,为避免那么戏剧化的结局,他们得试着停止互相提问,然后学会缩短事后对话。然后走上正常的“转背就睡”的生活方式。她们叹了口气,各自向窗外望去。
活色生香
午睡受法律保护
文/朱碧
若不是香港朋友过来且只作短时停留,我是如何也不肯大中午出门赴饭局的。果然,即使见到一帮朋友的喜悦,也是很快就撑不住了,吃不下,喝不了——喝了几口心就乱跳,还被大家调侃,说我是因为座中某位男士的缘故。我只好解释说人在中午身体是比较容易躁——真是越抹越黑,这么说吧,你看《白蛇传》里的白蛇,就是在端午的正午被法海下了药现出原形的不是?那是她的功力最差的时候。青蛇道行浅,所以避到山里去了,她不去,结果这一中午硬是没过了去。
可见午睡多么的重要。我是午睡主义者,不只夏天睡,冬天也睡——还在外面上班、中午不能回家的时候,南方最冷的日子,又不像北方有暖气,还要睡——躺在沙发上,紧紧掖住被单,一动不敢动,想想也是精神可嘉。这不是奢侈的要求,至少不比穿皮草吃鱼翅更奢侈,可在如今这时代这环境也真显得奢侈了,一般公司里一般员工,中午短暂的休息,一个几个格子的工作间,哪能睡?除非做到一定职位——恐怕又有商务应酬,还是不能睡。
好在也不是人人像我,不午睡就要死似的,还是我自己,一,我早睡早起封建小农式的生活习惯,注定跟不上现代都市节拍,如果我也一二点睡,十一二点起,还要什么午睡?二,我的性格,不惯从早忙到晚,我中间要有停歇,就像我在人生这条路上,不能一口气拼到顶、不到目的不罢休,我就是要发一会儿呆,做一会儿梦,往回望望,甚至掉两滴眼泪……三,这个说起来就更惭愧了,我的虚热体质,还有点低血压,午后易烦倦。所以我的出路也只好是“坐家”,或者,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找份家庭主妇、太太的职业——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活计,没有劳保,不计工龄,不评职称,不好跳槽,万一被解雇(有理也好,无理也罢),还没处索取补偿。
有时我会幻想出生在古希腊或者罗马,午睡受法律保护,午后的城中一片沉寂,烈日静静照射,直到光线变得柔和,不知是晨是昏——哦,这也睡得太久了,可是,人生漫长啊,多睡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我觉得我们真的走得太快也太累了,造那么多产品,卖又卖不掉,于是再满世界吆喝吵闹着推销,这是何苦呢?谈那么多恋爱,男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到底又留下了什么?想到这些,我不单希望午睡受法律保护——如果人能冬眠那更好,相信世间烦苦定会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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