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杰

　　歌手名：黄舒骏

　　唱片名：改变1995

　　歌曲：雁过寒潭

　　出版时期：2001年9月

　　发行公司：丰华唱片有限公司

　　七月的时候，很多人要毕业了。

　　发生在每年夏天的聚散，就像一列等待启程的列车，在运营的时间表上，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呼啸着驶出站台。

　　这些年轻的男和女，刚刚在拥挤的站台上互相告别，回过头，踏入茫茫人海中，便不再是你上铺的弟兄和一起自习的同桌了。

　　时间，来不及等待他们慢慢体会，便把他们投进到热火朝天的生活中去。

　　在干净明朗的餐厅里，这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一伙游走于江湖的人们天南地北地神侃，表情困惑不解。

　　俗世像一面镜子，照见了她惊恐不已的未来。

　　她敏感而情感细腻，写得一手很棒的文章，所有和她见过面，交谈过的人，都怀念她那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毕业近在眼前，未来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她探出头去看的时候，只有自己的影子。那列火车已经隆隆地开走了，多少同学少年欢快地在天南地北遥望彼此，而她却蜷缩在自己的天地里读了很多书，思考问题，不问世事。

　　后来，她开始实习、找工作。颇有灵气的文章，常被一些时尚杂志采用，并邀做撰稿人。她喜欢做传奇人物的采访，经常追随着一个人，从台湾到大陆，直到走入他的内心世界。问的问题很单纯，却常让人措手不及。那些人总是准备好了很多堂而皇之的回答来应付媒体，想不到却遇上个如此单纯的女孩。她的采访很成功，那些人对她毫不设防，他们仿佛看到了她身上他们的过去，种种来不及回忆的青春，和一段雁过寒潭的飞翔。

　　在对话中，她明白得很快，不同类型的生活和情感，如免费电影在她眼前拉开又闭幕。有一天她突然觉得：她有二十岁的身体，却拥有着四十岁的感情。而见过的那些人，却与她恰恰相反。那时，她有一个男友，从高中开始，经历着不温不火的六年爱情，不同居，也不常见面，像一起在厨房里炖着一锅汤的亲人。

　　她最后也没找到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写作、采访、撰稿，在一个知名画廊打工了几个月后，她申请到了去欧洲攻读西方美学的奖学金。

　　在一个仓促的夏季里，她来不及等待自己慢慢成长，也来不及像另外一些同学那样，在一个明朗的早晨，把自己打理成标准白领，从容地走进清爽的写字楼，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慢慢地看细纹爬上眼梢。

　　别人的经历，就像来时的一条山径，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再走一遍。

　　还是在那间干净明朗的餐厅里，她叫了一份干炒牛河。她说，让我来请你一次吧。

　　背后《雁过寒潭》的歌声响起：

　　“雁渡寒潭，雁去潭不留影，惊鸿一瞥。潮来潮去，洗去多少足迹，一切都是缘。”

　　灯光里，我仿佛看到了那些被遗忘的，如野百合一样曾经盛开的岁月。来不及思念，来不及回首，来不及告别，来不及把这幅校园的画卷收藏起来。十年前的我们，也同她一样，登上开往不同目的地的列车或航班，各奔东西。像开在山谷里的羊齿花，在越走越远的时光里，散发幽香。

　　世界真的能等待我们慢慢成熟吗？

　　我想起当年买黄舒骏唱片的时候，曾经看到专辑封面上的一段话，后来还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他还想唱什么呢？除了日升日落，春夏秋冬，怎堪生命浩瀚与卑微的煎熬，唯一真实的，是连我们都说不清楚的感情和音乐，听他的歌也好，唱他的歌也罢！感谢他与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