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杰

　　歌手名：周启生

　　唱片名称：最动听的周启生

　　专辑语种：粤语

　　发行日期：2004年3月

　　公司：华纳唱片公司

　　她有一个不能再简陋的收音机。一直到现在，她仍有听午夜节目的习惯。

　　那时候，一个人在南方。冬天的夜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如果明天的明天，她无法期待，能够期待的，就是午夜的一档节目。

　　节目的开始，总是有一支歌在主持人的开场白中缓缓流出。像你走在天黑的马路上，毫无预兆地，天空中飘落下的几滴雨，也许是随着别处的云朵飘来，但你无法躲开。

　　这开场的歌，她永远不知道是哪首，但她会听下去。

　　清楚地记得，那个DJ叫颜联武，很怪异的一个名字，却有着深夜里最平和最磁性的嗓音。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放一首她喜爱的歌，然后在快结束时，把好听的旋律越调越轻。他的声音，是一种温柔的武器，无论怎样去聆听，总能体会到诚意。他细语轻声，倾听打进来的每一个电话，让这些半夜里睡不着觉的男男女女痴痴缠绕的情感故事在午夜的空气中，像化开的巧克力，流得满屋都是。

　　她那会儿刚失恋，又没工作，整天呆在屋子里写小说。写啊写，却发表不了。小说里的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和颜联武一样，低沉，含蓄，富有穿透力。

　　很多个晚上，她就是这样：吃吃东西，写几个字，然后，无聊地躺在床上，听这档节目只到睡着。DJ的声音，是屋子里唯一的人声。她住在他当初租的屋子里。橱柜里，都是他的衣服，但他已经搬到另外一个城市里去了，只是没来得及把衣服拿走。

　　那年除夕，她没回家，和一些朋友，在家里烧了好多菜，然后打开所有的酒，一瓶瓶喝过去，在床上近似疯狂地蹦着，肆无忌惮地高声狂笑，把他的衣服拿出来当垫子踩。深夜，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她喝醉了，倒在地上，他的衣服堆里。醉得人事不省，仍打开收音机，等待DJ颜联武的“到来”。

　　后来，她吐了，吐在没有他体温的衣服里。但清醒地记得，节目的第一首歌是周启生的《天长地久》：

　　“孤单的手，紧抱着你的腰，象昨日正相爱的时候，你说今天以后，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曾经拥有，不要泪流。”

　　很多年以后，她回到上海。那一阵子开始兴起了卡拉OK，她就常常呼朋唤友，在“钱柜”订好房间。朋友还未到，她就开始点歌，长长一串。照例是有周启生的《天长地久》，画面是的歌手，带着冰冷的表情，说不出大怪。这首男生的歌，她唱得上气不接下气。席上有比她年轻的女孩子问，这是什么歌，谁唱的？她们谁都不认识那个歌手。

　　有次翻“钱柜”歌本的时候，还意外地看到了颜联武的名字，然后惊奇地发现，那个有着磁性的性感嗓音的男人，竟也是个歌手，出了几张专辑。就是，长得太不好看。

　　终于“见”到了颜联武，是在最近的一个活动上。他仍在做DJ，带一帮歌手做自己节目的宣传。而她已经在媒体圈工作，收到主办公司发来的资料，看到照片上，她景仰了很多年的DJ：西装、眼镜、长辩子。楞了很久。

　　那些渐冷的冬夜，没有温暖的火炉，但他的声音，曾陪伴她一夜又一夜，像世间最暖的火苗，燃烧了她动荡不安的年轻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