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文杰

　　隔夜的茶，失去了新鲜的颜色，却会留下了昨夜的酒话和扰乱心思的眼色。已经分辨不出是宿夜的茶叶香味还是茶水独自一夜芬芳。只是知道，它有了隔夜的气息。

　　清晨六点钟，从大大小小的餐厅，酒吧，人们家中，卡拉OK房不断冒出来，走在街上，是一张张隔夜的脸，留着尽兴后的余味。

　　又到了一年之尽，耐不住寂寞的人们，呼朋唤友，早早地把一场聚会订好：酒店的晚餐、钱柜的欢唱、私人聚会，或者，两人世界。早上起来，电台DJ在节目里大声说话，放着很久以前的歌《Last Christmas》，劝慰听的人，这几天可以尽情地玩乐，尽情地向你意中人表白，尽情地喝酒，但不要在卡拉OK房过夜。听闻此言，嘎然失笑。这是上一辈的父母和为人师表的老师，曾经苦口婆心对节日中的年轻人说的话。

　　很多年前，年轻孩子庆祝新年的时候，没有那么丰富多彩的节目，和铺天盖地的娱乐场所，也没有那么多的娱乐节目，和各式各样的酒来满足发疯的内心。只是找了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每个人带来一些冷的食物，从食品店买来几瓶啤酒。最主要的，是要有一些音乐：一个旧的台式录音机，放在墙角，放一些流行歌曲和激烈的音乐，其中，那首《Last Christmas》是不可或缺的。昏暗的屋子，寒冷的冬夜，除了跳舞，没有其他的取暖方式。啤酒瓶在手中传来传去，烟在手指中，对面人的迷离眼神在心中烫了一下，这是一代人的成长方式。玩到天亮，有人累得在角落边沉沉睡去，有人双双对对地离开。带着隔夜的脸，走在天色将明的街上，迎面撞上送牛奶的工人或者早起锻炼的老人家，擦身而过，互看彼此，各自的脸，有了些时间差。他们是在新年的轨道上一如既往地运行，而年轻人，却停留在旧年的最后一夜。

　　隔夜的脸，留下了一些秘密。有人在聚会中相识，也有人在聚会中分手。走出喧闹哗然的房间，分手的人，独自悲伤。而相识的人，脸上残留了爱的余温。还有一些人，带着企图，或者梦想，在各种场合穿梭，终都没有遇到一个值得为他/她宿夜的人。没等到天亮，就匆匆告别聚会回家。街上有雨，但感情始终干着。这样的夜，能洞穿别人的心思，但无法设一个局，让每个人都心有所归。

　　疲倦、满足、感慨、不甘、回味、空空荡荡……从一场欢聚中退出，投入另一场酒醉。人人都想在天亮之前，好好地和故人相聚一番，或者和爱人好好地温存一番。不要把一些不值得带走的东西或感情，留到新的一年。就像一杯隔夜茶，就让它独自芬芳在昨夜的空气中。

　　隔了一夜，心境已经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