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三畏

　　超女啊超女，多少隐喻假汝以行！早些天，有论者拿超女的娱乐选秀去类比更宏大的社会形态，他们把一个事件的内涵使劲外推，类比民主社会发端乃至民主意识的实践，他们寻寻觅觅自言自语，也可以说是进入了臆测和幻想，就像一个绝症病人谈医论药，知道可能跟自己的身体无关，心态可能反而是平静的。当然也是一种娱乐精神，非常好玩非常可爱。

此种言论，不免有些大而无当，但是，我也很喜欢。我能想像他们说事儿时的那种怪怪的心态，我认为这种心态“似娱乐而非娱乐其实也还是娱乐”。

　　最近几天的言论更加精彩了。8月19日，庄礼伟先生写了《超女带来的麻醉感》，8月20日，长平兄写了《娱乐的归娱乐，政治的归政治》。这两篇评论叫人冷静，不要误读，很有见地。以前的评论是“说来”，这两篇是“说去”，把“话又说回来”。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来说去”才找到位置的。超女是一场娱乐选秀，是娱乐，这是没有问题的。但同样的是，所有的“过度阐释”也未必没有意义。

　　长平兄深谙世道，顺笔提到一个问题:在超女被人们一厢情愿地“验明正身”的同时，“我相信湖南卫视背地里一定捏着一把汗:求求您，别把我们给捧杀了！这叫知人论世。想想则叫人哑口无言。“捧杀”的事故可是雨后春笋一茬一茬殷鉴不远。但是，捧和杀是天然分工的，捧的是捧的，杀的是杀的，各负各的责，捧的人不能为杀的人负责。基本上，我对此前大家“捧”的水平不满意:为什么不认真一点，探究一下它的选秀程序是否设计得公正合理？这样说事应该有意义。不要说那是他们的事。既然这场娱乐选秀已经广泛地介入了公共生活，涉及一大片人，当然有必要评论一下它的程序，就像我们有必要评论彩票的程序设计是否公正合理一样。在此基础上，你可以说，一个好的程序，是可以在任何层面上借鉴的，就像治大国和烹小鲜。所以，请自作多情地发挥。虽然这样说来，可能跟超女选秀的设计原意也许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但那是另一回事，正如蚕没有想到要吐出一条丝绸之路，但人们还是在歌颂春蚕精神。

　　我是这样成为超女观众的。偶然看到纪敏佳的街坊邻舍在成都人民公园搞歌迷会。那是真正的底层民众，纪敏佳的出身很基层。其中一个老头儿，对着电视镜头大声说:“我们是她的歌迷！”他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娱乐，显然是被边缘化的劳动者。我由此深受感动。人们需要找乐子，什么能给他们纯粹的乐子，他们就需要什么。我看到了超级女声的群众基础。一个节目能制造一个平民女子一步登天的神话，一个节目能把一位平民女子追逐梦想的过程展示出来，能没有群众基础吗？一个操作模式一旦掌握了群众，就会威力无穷，取得成功，这是怨不得谁的。就这样，我已经连看了三期。

　　一看就看得又爱又怨。非常明显，它的晋级程序主动设计了许多漏洞。例如，在五进三(8月19日晚)的选秀中，李宇春在例行感言中说……为了支持我去抢别人的手机。这就来源于“短信支持”的程序设计:一人可以投多次票。这使得一个人买五十张卡投票成为人人可乐的花絮，如果弄一个发送器在电脑面前连续发送，就更加以一敌万(所以，抢一下别人的手机投一票，就只剩可爱了)。这简直就跟评什么鸡奖和什么花奖一样可笑。除了对移 动电信公司有功，对选秀公正只能有害了。还有那来历不明的35位大众评判员，她们代表谁？凭什么投票？还有专家，三大金刚，一言九鼎。这样的精英是如何产生的？

　　这样的选秀程序既不对应精英民主也不像大众民主，简直可以说它是在影射最糟糕的民主政治(尽管如此，它仍然不是没有意义)。可问题是，人家是不是需要你想像中的公正？事情也许正在这里，有漏子可钻，其乐无穷。人们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不往深处想。你只好说，就把它当娱乐吧。我的意思是说，既然它这么有声有色，在公共生活领域煽起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多心都不可能。多批评它一下，让它更合理更完美一点吧，如果没有被捧杀的话。(作者系《南方人物周刊》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