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太太认认真真看《超级女声》的时候,我两岁半的女儿正在玩着过家家的游戏:把一些并不存在的小猫小狗从这个筐子里搬到另外一个筐子中。在我们这些成人看来,孩子们认认真真做着的虚拟游戏无疑是非常幼稚的,但是谁又没有经历过童年,经历过这些游戏呢?看着自家的孩子们在这样的虚拟游戏中获得快乐,懂得关爱,哪个家长会舍得把孩子们的玩具打翻在地,说:无聊、幼稚呢?―――稍微有些爱心的现代人都不会这么做吧。
扯远了。回到《超级女声》。
看着一个个阳光女孩《超级女声》认认真真地歌唱,上百万观众认认真真地投票支持自己的偶像,主办方认认真真地组织评委、组办比赛,谁又有权利对这个认认真真的娱乐活动棒喝:虚妄、低俗!?
当然,有很多人不欣赏甚至不习惯这样的娱乐方式;我要说的是:我誓死捍卫他们不喜欢的权力,但请你不要干涉我认真娱乐的权力。
我的认真和你无关。
我是个无神论者,但当我看到那些长途跋涉几千公里去麦加朝圣的穆斯林,依然被他们的虔诚深深感动。我不敢也不愿意、更没有权力对他们说:“上帝并不存在”,我固执地认为,任何指责宗教信徒的人都是低级、无聊且自寻无趣的,面对他们,我唯有被感动的份儿。因为毛主席教导我们:“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
同样,近几年来,我是一个几乎和娱乐消息绝缘的人,但这并不妨碍我被超级女声的认真所感动。
选手:认认真真歌唱
在总决选10进8的比赛中,纪敏佳站到了PK台上,当她美丽的声线飘出《我是一只小小鸟》时,场内喧嚣的歌迷们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纪敏佳如同天籁般的清唱。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攀上了枝头
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上了青天
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那一刻,坐在电视机前的我,失去了作为媒体观察者的冷静,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套用体育评论员、玉米李承鹏的话说:我慎重宣布,真地,我很被感动了。不仅仅是因为纪敏佳,更是因为我自己。升职、加薪……世俗的诸多压力逼迫着自己不断向上飞,但飞上去又怎样,难道不是一样的孤独,甚至要面临更为残酷的竞争。那一刻,站在PK台上的,仿佛不是纪敏佳,而是我自己。
这样的情景代入,感动着观众。回观《超级女声》整个的赛事,超级女声们从丑小鸭到到天鹅的蜕变,虽然仅仅成就了少数人,但给更多的人以梦想、以直面人生的勇气。
对不起,我又从这么一档“低俗”的节目中发现了崇高。真的Very very very sorry!
在我看来,崇高首先是以真实为基石的,吃饱了饭的人需要认真的娱乐。
我喜欢超女首先就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在认真地歌唱,而不是敷衍地表演。
在传统的媒介传播中,观众们看到的明星,已经光彩四射的站在了舞台上,你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但你没有权力决定谁应当站上去。在这种机制之下,能否认真地娱乐大众,完全凭借明星们的自我道德约束。碰巧他今天不高兴,要敷衍了事,要假唱一下,观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但在这个超级女声这个平台上,选手必须认认真真地歌唱,唱出你最好的声音,因为观众的投票和支持事关你能不能站在这个舞台上。
所以,超女们必须拿出自己120%的努力,来娱乐观众,来感动观众。
就是在这样认真歌唱声中,超女们认真成长起来。
六进五的比赛中,黄雅莉面对PK台,说自己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这么远,在淘汰之后对妈妈说自己没有遗憾,自己已经尽力了。五进三的比赛中,何洁遭遇淘汰,仍然能够笑面观众。(对了,插上一句,本人如今是盒饭。)
无论是遭到淘汰的,还是顺利晋级的超女,都在认真歌唱中,学会了怎样去迎接挑战、面对挫折,然后轻松上路。
观众:认认真真地参与
大家都知道看电视是一回事儿,发短信是另外一回事儿:娱乐是一回事儿、认认真真地娱乐是另外一回事儿。比如我的太太,年过30,小知识分子。她在陪我看《超级女声》之前,是不屑于这样的娱乐节目的,因为她内心认定自己的品位是精英的、非大众的,对于一档孩子们喜欢的、闹腾的节目是非常排斥的。
但在5进3的比赛中,她被张靓颖感动了,感动于一个有着优美嗓音、在歌厅唱歌养家的孩子,决定用短信支持自己喜欢的张靓颖。虽然只投了一票,但过程却是我未曾料到的麻烦:至少要按上18个键。是什么让她如此认真呢?原因很简单:她在乎。她在乎自己这一票的作用,她在乎自己的话语表达权:喜欢谁,我就要留下谁。
比单纯发短信的更认真的,是那些“有组织”的观众:玉米、盒饭、凉粉、笔杆们纷纷在网络上结成联盟,发动亲朋好友支持自己的偶像,其中的纵横捭阖,丝毫不亚于台上的激烈程度。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要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偶像推向冠军的宝座。用评论家的话说:他们明确地知道,自己才是《超级女声》的真正主人。用广告的话说:“我的地盘,听我的。”
还有,那些在街头拉票的歌迷,那些在报纸上登出整版广告的歌迷……把一场大众娱乐弄得这么认真,恐怕是主办方之前所没有料到的:仅仅在新浪《超女》官方网站上,留言就接近200万。(截至8月20日)
为什么《超级女声》会有这么多认真的观众。
观众的认真,来源于自身地位的改变。
很多年以后,或许有人会这样书写2005年的娱乐历史:《超级女声》的一小步,中国电视的一大步。
《超级女声》的这一步,就是把原来属于媒介、属于少数人的选择权和话语权让渡给了观众。网络、移 动技术的完善,使得观众情绪的及时表达有了可能;而《超级女声》把这个技术上的可能,变成了娱乐中的现实。
于是,满足人民群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不再仅仅是一句崇高的口号,而是观众拇指中可以发送的短信支持。
主办方:认认真真地娱乐
先来认认真真地八卦一下,据有关媒体报道:浙江一家公司下发内部文件要求5000多员工为超女周笔畅投票并报销信息费,而拥有《超级女声》品牌的天娱公司是这么回应的:赛事章程中并没有禁止这种自发的拉票行为,因此公司对此不予置评。
很多媒体都刊发了这个消息,并且用了“惊天黑幕”之类的标题。这样骇人听闻的的词语当然有助于“引”人耳目,提高报纸的发行量。
但这真的是“黑幕”吗?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位老板有错吗?没有,或许他只不过是一个热心的民企老板,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的偶像拉票罢了。【如果这是一家国企则另当别论】即便是利用《超女》的轰动效应来炒做自己也无可厚非,这么小的投入,引来如此关注,可谓是成功的营销了。
那么天娱对此的态度呢?我看也没有错。既然在比赛之前公布的赛事章程上没有禁止,就不应该在赛事进行之中修改规则。如果频繁地修改比赛规则,那才叫黑幕呢!那才叫愚弄观众呢!设想一下,如果你参加一场足球赛,赛前告诉你,谁进的球多谁赢得比赛;但快要结束时裁判说,虽然对方进球少,但他们球踢得比你们漂亮,要修改规则,谁进球少谁赢,你受得了吗?
终于说到正题了。
近些年来,我们不是一直在呼吁程序正义吗?程序正义中最为核心的,就是对规则的尊重。即便是规则中有某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应该把这种规则的调整放在来年,而不是随时更改。把事先公布的规则视为主办方权力不可逾越的雷池, 才给了湖南卫视带来了超越地缘限制的媒体公信力。
再来八卦一下:在叶一茜被淘汰时,湖南卫视的一位高层领导说:怎么搞地,把10强中唯一的一个美女淘汰了。这里不是要讨论这位领导的审美水平和审美标准,但是这至少从一个侧面反驳了所谓的“黑幕说”,那就是,制作方充分尊重了规则,从而无力、也不愿把自己的审美标准强加给大众。
对于自己制定的规则,节目制作方并没有因为自身的地位而妄加修改,而是认认真真地在遵守的。
对比赛规则的尊重、对程序正义的认真给了观众可以预期的确定性,那就是:我的一票是被尊重的,我的选择是被尊重的,我的表达是被尊重的。
所以,就让我们以《超级女声》的名义认认真真地娱乐吧!(作者/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