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小玮妈的声音很焦急,预约见面的时间让她想了很久。虽然他们倾诉的欲望非常强烈,但还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因为他们不想让女儿知道走投无路的他们为了她的事情,不得不动了向媒体求助的脑筋。
厌食、暴食折磨着她
小玮从小是个活泼好动而又聪明漂亮的女孩子,曾经担任过学校里的大队委员。到了青春期,她胃口很好,渐渐长胖了一些,但她有1.7米的个子,因此60公斤的她看上去并不很胖,还是很健康的。
上了高中,小姑娘很在意自己的身材,略微偏胖让她感觉不好看。同学中也有几个小女孩和她一样,她们看报纸看杂志,商量着要一起减肥。一开始,她要喝减肥茶,我们并不赞成,因为她正处于长身体的年龄,还要读书。但小玮坚决要减,而且她当时是住校的,我们在家鞭长莫及。她减肥是节食、运动双管齐下,刚开始只是少吃,后来只要是油水就坚决不碰,在学校吃饭,她会用餐巾纸把菜上的油吸掉再吃,因此她吃饭总是躲着别人。接着她发展到正常的饭菜都不吃,饿了就吃点黄瓜番茄,说是“蔬菜减肥法”。我们吃东西时,她在旁边看着也会馋,但她还是屏住,叫嚣要做“骨感美人”,要“将减肥进行到底”。除了饮食控制之外,只要一有时间,她就去操场跑步,有时候不吃东西也去跑,累到虚脱为止。
她果然越来越瘦,没多久,她就减掉了10公斤。和她一起减肥的同学在瘦了之后都停止了减肥,但小玮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照样不吃饭,照样高强度运动。我们很担心,向老师申请让她回来住,想多点时间看着她。不料她并不乘公交车,几乎每天都步行十几公里上学放学,单程走要两个小时,用来减肥。有一次因饥饿虚脱,她在路上突然晕倒,摔在路边,被好心的路人送到医院救治,饱受了手臂骨折之苦。我们在她书包里塞的零食,她原样带回家,根本不吃。
我们对她反复劝说,但她不听,我们只好带她去看心理门诊。心理医生开导她,让她注意饮食,看她也在点头,我们以为有了效果。但她只是当时听得进去,一回家就回到了老样子。一起去看心理医生的还有其他一些孩子和家长,他们告诉我,这种病更多是心理上的强迫症,普通医院没有专门的科室,要治疗就要上精神类的医院,这把我们吓了一跳。
一个学期下来,她整整瘦掉了20公斤,变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看得见,只有肚子突在外面。她不肯在学校里洗澡,怕同学看到自己的身体。而且她连女孩子正常的例假也没有了。一次在去青岛旅游的飞机上,空姐称她:先生,要点什么?居然凭着外形误把她当成男孩了!
那年暑假我们带她去看医生。精神疾病类的医院似乎没有适合她的治疗环境,医生推荐我们去综合医院看消化内科。在那里,医生说她得了神经性厌食症,血色素很低,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刚开始她还是不以为然,经过医生和病友反复开导,她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通过挂水和吃药来增加营养。此后她开始吃一些东西了,例假也正常了,我们才稍微放心一点。
回到家,看到她慢慢调整到正常的饮食习惯,我们非常欣慰。为了给她补充营养,我们买了很多东西给她吃。只要她肯吃,我们自然是任由她吃。渐渐地,我们又发现情况不对了,她突然变得胃口极好,东西买多少吃多少,家里有几斤水果她吃几斤,几包曲奇也一起吃掉,牛奶一天喝两升。再到后来,她几乎看到什么就往嘴里放。我们咨询病友的家长,他们都说厌食症通常都会发展成贪食症,这是神经性厌食症的必经阶段,只要开始吃,不加控制就会转变成暴食症。厌食暴食周而复始,俗称“减肥综合症”。
这时,我们才开始对她的饮食进行控制,但她自己控制不住食欲,一下子又胖了起来,体重甚至超过了70公斤,大大超过了减肥前。她很痛苦,读书也没有心思了,在家除了吃东西就看电视。我们也不能说她,一说她就很激动。趁她情绪比较稳定的时候我们尝试给她打气,让她一定要读好书考大学。因为我们知道,考大学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那段时间,我们也知道她不容易。后来她考上了大学,我们松了一口气,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小玮的父母你一句我一句,迫不及待地诉说着,看得出此事在他们心里已压抑了很久。女儿经历的一切,他们感同身受,承受着身心的双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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