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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如:从小学到博士后,没花家里一分学费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17日19:20 东方早报

  导语:2004年度“欧莱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杰出女科学家成就奖”获奖理由:因叶玉如在分子生长控制、鉴别和神经系统树突形成中的重要发现授予她此项殊荣。

  2001年,45岁的叶玉如成为当时最年轻的中科院院士;从小学一年级,到博士毕业,她没花过家里一分钱学费,因为全部都拿了奖学金。

  通阔的三里河路对京城来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街道,低调地位于西二环和西三环之间。尽管有很多诸如中国建筑文化中心、中国科学院这样的国字头单位在此栉比而列,想让出租司机更熟悉的办法还是要提到没有门牌号的钓鱼台国宾馆。

  北京的气温在2004年4月9日这一天创了27度的新高,比历史同期平均气温高出2度。满城的雌杨兴奋地分泌着杨絮,上演一折漫天飞舞的“四月雪”。

  叶玉如坐在专车里,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一切。这位香港科技大学神经生物学教授虽然早在2001年就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这种“京城无处不飞花”的景象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的神经传导如此奥妙,植物的又何尝不是?

  授予她此项殊荣

  下午两时,叶玉如在中国科学院副院长陈竺和欧莱雅中国总裁盖保罗的陪同下进入中科院7楼北端的会场时,来自国内多家的媒体记者和一些相关科研单位的代表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好多来宾用彼此会意的眼神迅速交流了一丝共同的错愕,“女性诺贝尔奖”得主的光环令人们对眼前这位白净而文静的女子产生出些许期待的落差。想比于人们脑海中思维定式,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即不“香港”,也不“科学”。

  如果打乱座位次序,没有名字标牌和胸前贵宾鲜花的提醒,想在会场中准确认出叶玉如院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叶教授当天穿了一件异常醒目的玫红色上装,下身是黑色及膝短裙、黑丝袜、黑皮鞋。

  坐在盖保罗和陈竺的中间,叶玉如更像一个乖巧学生,别人发言的时候,她坐的笔直,很少东张西望。眼睛始终忽闪着仰视前方,不时把嘴唇撅起或抿回。如果不是时而配合发言人的幽默而在嘴角荡出一丝微笑,很难分辨她是在遐想,还是倾听。

  她是人们谈论的焦点,不管谁在发言,叶玉如叶女士叶教授都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其次是神经营养因子,再次是“为投身科学的女性”。

  他们的发言不断回顾着一个属于叶玉如本人和她的研究小组,同时也属于中国所有投身科学事业的女性的光荣夜晚。伴随着会场灯光的暗淡,与会者一起在录象中重温了这一盛典。

  巴黎时间2004年3月11日晚7点半,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会议大厅,2004年度“欧莱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杰出女科学家成就奖”颁奖仪式在此举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松浦晃一郎先生和欧莱雅集团主席欧文中先生亲自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叶玉如教授等五位获奖者颁奖。

  叶玉如的父母、丈夫、女儿、学生一起见证和分享了这一巨大荣誉。颁奖仪式上,此前表示“从未因工作流过泪”的叶教授情绪激动不已,语言哽咽,颁奖仪式结束时,她一头扑到家人怀里,喜极而泣。

  评委宣布叶教授的获奖理由只有寥寥数语:因她在分子生长控制、鉴别和神经系统树突形成中的重要发现授予她此项殊荣。

  这是一种简洁而专业的说法,也许本届评委会主席、1974年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德杜夫教授的介绍可以令我们更容易理解叶玉如的非凡成就,他说:“叶教授在神经生物学方面的发现,将使人类最终治愈帕金森氏症、老年痴呆症成为可能。”

  “欧莱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杰出女科学家成就奖”于1999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世界上最大的化妆品集团欧莱雅公司共同设立,每年授予全球5位卓有成就的科学女性,主要侧重于对科学家整个学术生涯的评价。它是目前全球范围专门奖励科学女性的最高奖项,有“女性诺贝尔奖”之称。

  由两位诺贝尔奖得主挂帅(1974年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Christian de Duve和另一位德裔科学家)的12名评委,历时半年多,从全球200多名女科学家中初评了55位入围者,再从中评出各洲唯一的大奖。

  中科院院士、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院长裴钢已是第二次担任该奖项的评委。裴钢的办公室里,五大洲55位女科学家的资料躺在红、蓝、粉、黄、绿5种颜色的资料夹里,堆成半米多高。裴钢院士阐明自己推选叶玉如的理由:叶教授的研究获得了全球范围内同行的认同,她在主要核心期刊上的130多篇学术论文被转载或引用9000多次,拥有12项专利;她的《神经肌肉突触新信号传递机制的鉴定》项目获得2003年度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叶玉如2001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时仅45岁,是当时最年轻的院士。

  最终,同样的理由征服了来自五大洲的评委们,使叶玉如在黄色资料夹里脱颖而出,和其他四位女科学家一起问鼎“女性诺贝尔奖”,每人各获10万美元奖金,这也是继李方华院士之后,中国女科学家连续第二年蝉联“女性诺贝尔奖”。

  “这不是一个科研单项奖,更侧重于对女科学家整个学术生涯的评价;这个奖兼顾基础科学、应用科学、公共服务三方面的贡献;此外,它考虑到各大洲的差异,在每个洲分设一个名额,让每个洲的女科学家都有机会得到表彰。” 尽管裴钢认为这个号称“女性诺贝尔奖”与真正的诺贝尔奖之间有不小的差别,但是他觉得这并不影响叶教授的成就,“这个奖项选拔出来的,绝对是五大洲主流女科学家的代表人物。”

  科研是一条漫长的路

  当掌声把灯光惊醒,希望叶教授本人来简单介绍自己和研究的时候,她表现得有些羞涩,先温婉一笑,很女人。“国语讲得不是很好,我尽量”,她说。“从1983年在哈佛取得药理学博士学位以后,我专注于神经生物学有20年了。这门学科包括研究脑的功能、与脑神经相关的疾病。我主要从事神经营养因子及神经信号传导等领域。这两年里,我和我的团队取得了一些突破,像发现了一些新的神经营养因子,弄清楚这些蛋白是如何作用于神经细胞上的受体。这些成果有助理解神经营养因子如何激活表面受体、参与神经细胞的分化及维持过程……我不知道这样讲,你们听不听得懂?”也许是教师出身的叶玉如,发现了台下太多惶惑不解的眼神,她停顿了自己的讲述。

  当有记者希望她能用浅俗易懂的比喻帮助大家理解她的艰深研究时,她几乎是把上面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是额外补充到:“我们的研究,可以应用于治疗神经退行性病变,像老年痴呆症、帕金森氏症等等。我们发现的好几种因子已经到了第二期、第三期的实验,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药。我们正在用新的分子作为靶点来筛选药物,这个时间(制成药品、完成临床试验)不会太远,我想在10年之内吧。”

  她拒绝了比喻,像一个政府发言人那样保持话语的绝对严谨。说明她认为自己的讲述已经已经足够“浅俗易懂”。如果你因此得出她是一个超理性的女科学家,不能进行感性的表达,那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错误。

  最后较逐大奖的候选人,照例都要用一部短片向世界介绍自己的经历和研究,就在一分半种的时间里,叶教授只用寥寥数语,就打动了在场的所有来宾,据说一些观众看罢泪光盈盈。她是用英语讲的,下面打上了中文字幕。

  我家中共有六个孩子,

  而我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我在这里度过了13年的学校生活,

  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老师就是我的姐姐,

  因为如果六个孩子都上学,

  经济负担是很重的,

  结果我的大姐在高中毕业后就决定当老师,

  其他两个姐姐也是这么做的。

  正是由于她们做出的牺牲,

  我才能继续念完本科和硕士课程。

  ……

  我的母亲知道我研究的是神经科学领域,

  她也知道我对医药研制有着浓厚的兴趣。

  几年前,她的一个姐姐因患老年痴呆症去世,

  这对我们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沉痛的损失,

  这位姨妈无法认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母亲深受打击,她问我,还有多久能研制出治愈这些病人的药?

  进行这样的研究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但我和我研究小组都相信,最终一定会成功。

  “我从小学到博士后,没有交过一分钱学费,因为全部拿了奖学金。”出生于清贫家庭的叶玉如还没有踏上赴美求学之路时,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中学毕业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得到赴波士顿学习的奖学金,仅用3年时间,就以“最高荣誉”毕业,获得化学和生物学双学士学位。随后进入哈佛大学医学院,攻读神经药理学科。

  1983年,叶玉如顺利地拿到了哈佛的博士学位,并开始博士后研究。她是导师招收的第二个博士生,实验室在初创阶段,条件较差。叶玉如承认,这是她求学生涯中最为艰苦的一段岁月,图书馆的看门人都认识这个“拿全奖的东方女孩”——叶是走得最晚的学生,通常要在凌晨三四点才离开。

  毗临清水湾的香港科大校园极美。视线所及,是远山、碧海、现代建筑群以及一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这里是叶玉如科研的大本营,在她的实验室里,十余位年轻学子穿行在各种仪器和试剂瓶之间,小罐装的中药材尤其显眼,这是她的团队目前从事的研究:用中药来筛选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的药物。在那里,叶玉如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有学生叫她的英文名Nancy。

  “这是我人生几次比较大的选择之一。”1993年,叶玉如放弃国外研究机构的优厚待遇,来到香港科技大学执掌教鞭,“我在香港出生和长大,对它充满感情。我非常认同一个支持女性投身于科学的社会环境的重要性,我觉得这里是一个有着平等机会的社会,让我能够探寻我的科学梦想。科大是所新大学,给我很多机会。这个选择肯定是对了。”

  叶教授认为,对于科研来说,最重要的是人才、充裕的研究经费和配套的仪器设备。在人才方面,香港有优势,这里有许多在国外受过训练的人,他们很勤奋,做事很认真。香港的法律比较完整,在专利申请、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做得比较好。还有一个长处是与国际学术界有长期的接触和联系网络。

  科学领域没有性别差异

  “在科学这个领域,我没有觉得有性别差异。我去开会,跟别的科学家讨论,没有觉得自己是亮点,也不觉得因为我是女性而用不同的眼光看我。”叶玉如从来不认为性别是导致女孩子从事科学研究的很大障碍,尽管她承认作为女性,在这条路上,必须克服许多困难。

  科研投入需要长时间,而照顾家庭也需要时间,要在这两方面取得平衡,要得到丈夫与孩子的理解。“每个工作的女性都曾遇到同样的困难,比如说孩子有表演,你都想参与,但工作方面又不允许,他们的理解真的是非常的重要。”叶说自己是很幸运的人,能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所以,听到此次获奖消息时,正在电脑前工作的叶玉如,第一个打电话告诉先生,然后是两个孩子。“他们听了都很高兴。”

  除了经商的背景,叶教授不愿意过多谈论自己的先生,她觉得这是相互尊重的表现。对于孩子的教育,她也并不如内地的一些父母那么严格:“我向来不会和孩子说他们一定要怎么样,或者要他们按我的意愿发展。我想他们还小,他们自己对哪方面感兴趣就可以朝哪方面发展,我自己以前就是这样的。而我的孩子都很自觉,不用我太多督促。” 也许是因为有一个榜样母亲,叶玉如的一双女常常学习到深夜两三点,要母亲催了才肯睡。

  叶教授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度过的,她每天七点半左右就到了办公室:“因为送孩子赶校车,自己没办法不起早。”每天做的事情相对来讲是在实验室、办公室,或者开会。因为叶教授除了要训练照顾研究生之外,她还有行政方面的的工作,目前,她是香港科技大学生化系的系主任、理学院的院长和生物技术研究所的所长。“所以每天的工作很忙, 这些工作占据我一半的时间。工作比较多的时候我就边工作边吃中饭,而晚上下班的时间也视一天的工作而定。” 她每天的工作时间平均在12个小时左右,即使这样,“把工作带回家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尽量不那么做。”

  叶教授现在带8位研究生,5位博士,3位硕士。内地和香港的学生各占一半。已经毕业的学生中有是12位是博士,9位是硕士。“每年我都看情形招生,我带学生的总数不会超过八九个,因为我觉得觉得自己的能力只能带这么多。带太多的学生的话对学生是不公平的。”

  她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像内地很多学校流行的那样,管自己的导师叫老板。“如果他们叫我老板说明他们认为科研是一种为我做的工作,不是为自己工作。”她强调研究生做科研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神,必须发自内心想对科研有所贡献才能做好。她给博士生一个项目的时候不会每天和他们讲要做什么,就是要训练自己独立的想法。“我学生毕业后的出路是不一样的,大多出国读博士后或在别的研究机构工作,有些在香港继续读书,或者教书。”

  她并不觉得香港和内地学生在学习上有多大的不同,对科研有着浓厚的兴趣是两地学生的共同特点。不同的是,香港学生家人都在香港,有一些时间他们要和家人在一起。可是大陆的学生家不在香港,因此他们在实验室的时间就更多。所以大陆来的学生工作很努力、学得很快,几个月之内就可以看到他们很大的进展。

  对于叶教授来说,最大的快乐和满足是看到弟子的成长,“在过去十年中,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个学生第一天进入我的实验室时对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和了解到慢慢成熟的过程。包括他对科研的态度、心得和知识积累。比如他们的文章给很好的杂志收了,大家都很高兴。这带给我最大的满足,他们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叶玉如把她的成功归功于对科学的热忱和团队精神。“我喜欢团队合作,有共同目标的人一起合作,成功的机会比较高,大家一起做事也会很开心。”现在,她团结了数十位内地、香港的科学家一起工作。她发起的名为“亚太分析生物学网络”的组织,已经成为这个领域内科学家交流的重要平台。

  对于十万元美元的奖金奖金用途,叶教授表示,获奖以来,由于传媒的约见和各种公共活动,使她比平时又忙了许多,还没有时间认真考虑。不过,“我会考虑用其中的一部分成立基金,培育下一代年轻人对科学的热忱。”

  工作之余,叶教授也和普通人一样陶醉于家庭的亲情,“有空的话我就和家人一起看电影,或者聊天、逛街。”除了科研方面的专业著作,她也广泛涉猎其他方面的作品,“现在我读的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夫人的回忆录。”

  “我平时不化妆,上次欧莱雅公司来拍片子是我第二次化妆,第一次是结婚时。”叶玉如觉得自己与其他女性相比,节省下来的化妆时间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我喜欢戴耳环,每天都会选一款来配衣服。”

  链接:

  弟子说:

  我从来不记得叶教授曾经武断地打断过自己的陈述。如果我的观点与叶教授有不同,她一般都会给我一段时间,叫我按自己的思路去做,等结果出来了再和大家一起讨论。

  刘豫鑫来自北京大学医学部,是叶玉如5个在读博士之一

  “她从来不会说‘这是我给你的项目’,然后每天去要求我们做什么。她要求我们必须训练自己的独立思想。叶导师温和、热忱、开朗、不会摆架子。”

  博士后叶翠芬,是跟随叶玉如10年的弟子。

  “设定每个人的研究方向时,导师跟我们是有商有量的,不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一旦确定,她会全力去帮你。我在她身上学到,对工作要很投入。”

  香港大学博士毕业的张晓宜,目前在叶玉如门下攻读博士后。

  每当有学生毕业时,导师都会主动询问:想去国外留学吗?需要写推荐信吗?我知道有一个师兄毕业时,没想好要继续深造还是工作,叶教授帮他写了20多封推荐信。

  一位师从过叶玉如,如今毕业的学生说。

  文/早报特派记者:许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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