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厨房里逗留时间的长短,大概可以想见其性格。依此类推,一堆人在厨房中所施的伎俩和讲究,大概可以猜测到这个民族的某某性。厨房乃是初级工厂,家庭作坊,它调教出来或甜腻或酸咸的小人儿。真正的上帝是厨房是炊具是那些形形色色的食物,它养活了咱们。
所以,没有谁没有自己的吃饭观。有些人就喜欢街头小饭馆儿,可以一边看街景一
边喝冰啤酒,一边体会着花很少的钱却能够打发掉许多时间的乐趣。有些人呢,当然是讲究一点,要有干净的餐布跟作风良好的服务员,他们是吃环境去的。另外一些人,但也许是沉默的大多数,吃的妻子和娘做的饭,几十年如一日,单调、富有感情但日常。他们活得很隐形。
克里姆林宫的老牌大厨尼金当了三十多年御厨,经历了斯大林、赫鲁晓夫、戈尔巴乔夫跟叶利钦。他最后总结出来一句金玉良言,说:“想当官的人都想吃得好。”而当下火热生活却证实了另一句话:是个人都想吃好的。很自然地,在吃里边寻找各色道理和意义,也便成为我这等闲人的兴趣所在。吃这件小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说厨房中的专业技艺,它本身就能成为一门复杂的学问。
举例如下:对我们来说,秘鲁这个国家好生僻,虽然也在发展中,但吃的很贵,一般人吃不起东西,经常饿着肚子上班上学。所以他们妇女养成一个习惯,就是聚集在一起做饭,还被称当地记者们很积极地称为“厨房革命”,这场革命诞生了三百多个集体厨房,每个厨房含十几甚至几十个主妇,她们轮流当采办、杂工、司炉、配菜和大厨,以此降低吃饭的成本,养活更多的家人。这是美国《新闻周刊》报道出来的事,所以要打一点儿折扣,因为后来这些妇女们并不安心于做饭,居然在做饭的过程中诞生了类似于议会的东西,这就让丈夫们很紧张了,而离婚或者被抛弃的妇女们,还可以在食堂里免费吃饭,吃到什么时候她能付得起饭资为止。
秘鲁妇女团结在食堂周围,跟我们的祖宗们当年团结在一口温鼎周围一个道理,温鼎,据说是现代火锅的前身,分上下两部分,只有上流社会的鸟人才用的起。因为是青铜锻造的,费炭火,要涮得起劲的话,非得用上肉食不可。野外可涮的东西当然很多了,但要劳动人力去抓。
但是,假如你去问洪晃老师这个问题,你们上流社会至今还流行吃火锅嘛?她准给你翻一个洪式白眼儿:呸,你们才上流社会呢!我们都是下流社会的。(文/巫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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