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子”我爱你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3月16日08:41 北京晨报
前年底,王梓因患感冒继而高烧诱发左股骨骨髓炎。十个多月来,她一直卧床休养,十几岁的孩子每日除去看电视就是读书、画画儿,寂寥地消磨时光,闷闷不乐。去年深秋的一个下午,王梓要我带她出去转转,途经市场时,她喜欢上了一只两个月大的小母猫儿,我们便把小猫儿买了下来。
我说:“给小猫儿起个名字吧。”王梓突发奇想:“你把字典随手翻到一页,从左边起第五个字是什么字,小猫就叫什么!”我顺手翻了一下,第525页左起第五个字的位置上印有个“伢”字,意为:小孩子。于是,“伢子”就成了小猫儿的名。王梓高兴得不得了,一天到晚“伢子”长、“伢子”短地唤它玩儿。清早,王梓起床穿袜子,“伢子”窜过来啃她的脚趾头;白天,王梓画画儿,“伢子”去拍翻动的纸页;晚上,王梓钻进被窝,“伢子”还扑到她的头上,用带肉垫的前爪拍她的脸。看看小猫儿憨态可掬的样子,王梓开心地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几天,王梓每日一睁开眼就跟“伢子”玩儿,情绪好极了,小屋充满了她的笑声。
一周后,天气突然降温转冷,不懂事的“伢子”总想往外面跑。清早,它乘我们不留神溜出去着了凉,下午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还发高烧,鼻尖热热的,它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不叫也不闹。我和王梓抱着它到宠物医院看病,医生给“伢子”打了针之后又开了一些药,叮嘱我们回去好好呵护它。可“伢子”自此再也没有以往的活泼劲儿了,就那样一声不响地卧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把嚼烂的食物放在它嘴边,它闻也不闻把头扭向一边。无奈,我又抱它到另一家动物医院为它输了一些葡萄糖液,还打了一针抗菌血清,医生用缓慢的语气对我说:“它的呼吸道染上了严重的瘟疫病毒,可能朝发夕逝。”医生让我做两手准备。晚上,“伢子”的呼吸开始加快,浑身的毛都乍了起来,头沉沉地埋得很低,微睁双眼趴着,一点也不动。我和王梓用注射器给它灌了点牛奶,它不像前几天那样还能用爪推我的手,而是无力地仰在怀中任我摆布,黯然无光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们。一会儿,它慢慢扭转头瞅着和它朝夕相处的王梓,王梓让“伢子”趴在她的胸口上,“伢子”有气无力地和往常一样用前爪抓住王梓的外衣,王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着说:“‘伢子’你可一定要挺住!”
“伢子”睡着了之后,王梓在她专为“伢子”画像的本子上写道:对我来说,“伢子”不仅仅只是一只猫,它是我生病期间的伙伴,它能让我通过它的活跃看到自己的希望。“伢子”,我爱你!看着这用情与泪凝集在纸上的小字,我理解王梓此刻的心情,我也希望“伢子”能坚强地挺过来,不能输给病魔。当我翻动手中的本子时,见到一幅王梓为“伢子”画的像,画中的小猫趴着,几行小字写在下面:“伢子”快点好起来,千万不可以死!“伢子”病中留画。看着这些,我说不出的难受,从心底默默地祷告上苍,别让这有灵性的小家伙死掉,它也是一个血肉之躯,它的存在并不会给谁带来半点妨碍。
翌日清晨,王梓坐在床上哽咽着流泪,“伢子”的躯体已经僵硬了,爱闹爱玩的小猫被病魔折磨了多日,终于没能挺过来,它死了,离开了疼爱它的小主人,离开了刚刚存活了几个月,对它如此不公平的天地。王梓抱着用报纸包起来的“伢子”的遗体,我陪她来到街心花园的土山上,在两棵刚栽种的小松树下挖了一个坑,把“伢子”放了进去。在我就要填土的瞬间,王梓按住我的手:“爸,再让我看一眼‘伢子’吧,我怎么老觉得它还活着呢?”她轻轻掀开裹着“伢子”的报纸,小猫还是金灿灿的一身带斑纹的黄毛,还是雪白的脖子、四肢和肚皮,只是再也不会呼吸,再也不会用小乳牙含咬她的手指了。许久,我才把坑埋实。这时,王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让我把坑再挖开一个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绸布缝的小包放了进去。
我扶着王梓一步一步地下了山岗,王梓时不时地回过头去,喃喃地说:“虽然它只陪了我十来天,但我要陪它一辈子。它这么小,自己躺在这黑洞洞,冷冰冰的地方,太孤单了!”回家路上,王梓告诉我,她放在坑里的小包里有一张她的照片,她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每时每刻跟“伢子”在一起。(翰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