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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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03月20日10:09 华商报
那年我9岁,同母亲住在川南那座叫花子山的山脚下。母亲长着一副高大结实的身体和一双像男人一样的打着厚茧的手,除了这双手抚摸着我入睡时,我很难认同母亲是个纯粹的女人。
那个周末放学后,我因玩耍而忘了回家,母亲找到学校,把我和几个同学从草丛里揪出来,我才发现天色已晚。
伴着月色,走过乌陀岭,我突然想起这一带一到晚上常有野狼出没,我倚在母亲身边迈着脚步,看着黑乎乎的四野,靠近母亲走得更快了。马上要过岗口时,母亲站住一把拉我躲在她的身后,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向前一看,我吓得向后缩几步,一只母狼和一只狼崽正蹲在路中,两双眼睛发着绿光,歪着脑袋看着我们。母亲拔出了预先准备的砍刀,牢牢抓住了狼崽的头部。正当母亲举刀准备向狼崽的脖子砍时,最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母狼猛地向我扑了过来,我惊恐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紧闭双眼,头脑里一片空白。我只感到母狼有力的前爪按在我的胸上和肩上,狼嘴里喷出热热的腥味。突然,奇迹发生了,母狼猛地离开了我的颈窝。它没有向我下口,我慢慢睁开双眼,看到母狼用喷着绿火的眼睛紧盯着母亲和狼崽。母亲也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盯着我和母狼。母亲手中的砍刀紧贴着狼崽的后颈,在砍刀露出的部分,有一条像黑线一样细细的东西缓慢流动着,那是狼崽的血!
对峙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母狼放开了我,原先高竖着的狼毛趴了下去。它一边大口大口喘气,一边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母亲。母亲慢慢地撤了刀,把狼崽向远处一抛,马上把我揽入怀中。母狼没有再次进攻,它长嚎一声,带着狼崽消失在丛林中。母亲背着我飞快地朝家里跑去,刚入家门,她便腿一软摔倒在地昏过去,她那打着老茧的手还死死地搂着背上的我……
就是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斗争之后,我对世间一切母性的理解,全然有了新的诠释。(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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