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狗主人诺尔夫妇在法庭上接受审讯

图为1月26日美国咬死人的肇事狗

　　今年年初,美国加州爆发能源紧缺危机,引起西海岸各地的一片恐慌,但这一关系到民生的重要话题很快在各大媒体上被另一个头条新闻所代替,并且轰动全美,因为这涉及到数量仅次于美国人口的、而且一直被视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的动物:狗。一场关于狗究竟是人类的朋友还是敌人的争论由此愈加激烈。

　　-狗咬人新闻不断

　　1月26日,59岁的罗伯特·诺尔与45的妻子马乔利·克劳拉牵着他们的两只大狗外出散步,这对狗是马斯蒂夫狗与康那利岛狗杂交的,两耳下垂,体格高大,每只体重大约有55公斤。在行至圣玛丽学院曲棍球女教练惠普尔公寓附近走道时,公狗班尼突然狂躁起来,想扑向惠普尔,狗主人试图控制住猛犬,然而没能奏效,一分钟后狗挣脱了绳索,扑向惠普尔,撕咬着她直至夺去了她的性命。死者惨状令人不忍目睹,以致前来调查案件的警员在目睹之后,必须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公狗班尼在攻击命案发生后立即被处死,母狗海拉被关进监狱,狗主夫妇也一同关在监狱里照顾该狗。法院在继续调查母狗是否参与了该起攻击杀人事件,以决定是否处死母狗;并调查狗主夫妇是否对狗进行了攻击与残杀训练。根据加州法律规定,狗主人若训练狗攻击或残杀,如果狗咬死了人,则狗主人必须负法律责任,除判处罚金外,最高还可判四年监禁。虽然这对狗主人一直辩称他们的狗平时没有攻击人的倾向,是由于受害者喷了类固醇类的香水,刺激了狗,导致丧命犬口,而且在攻击发生时,克劳拉也试图用身体挡在狗与惠普尔之间,以保护惠普尔免受攻击,自己也受了伤。但狗咬人致死毕竟是不争的事实,3月27日，加州法院已经以非自愿杀人、二级谋杀罪对狗主人提出起诉。

　　在旧金山狗咬人命案发生后不久,圣路易斯也发生类似事件,受害者是个十岁的男孩,被发现时,尸体已被野狗咬噬得残缺不全,同样让久经训练的执法人员惨不忍睹。

　　其实美国的狗暴力问题相当严重。有关数据显示,每年有将近500万美国人被狗攻击,其中以小孩儿与老人居多,受伤情况也特别严重,有大约30万人伤势严重到必须立即送医院急救的程度,每年有大约10至20人因此死亡。难怪在爱狗的美国,也有恨狗入骨的人群。

　　-狗主酷爱凶残的狗

　　造成如此严重伤亡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狗的数量庞大。全美有三分之一的家庭养狗,总数达5900万只。许多人并非被野犬所害,而是被家犬所伤。它们就好像会自己走路的定时炸弹,潜伏在社区周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虽然不少人是为了做伴而将狗作为宠物饲养,但有40%的人承认自己养狗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守卫家园,所以多半选择高大凶猛的犬种。根据美国狗俱乐部2000年资料,登记在案的120万只狗中,最受欢迎的狗种前五名是:拉布拉多猎犬、黄金猎犬、德国牧羊犬、德国短腿猎犬和短腿猎兔犬。其它一些如洛特威勒犬、皮特布尔斗犬、康那利岛犬等都受美国人的钟爱。有关统计数据显示,过去二十年中咬死人类数目最多的是皮特布尔斗犬和德国种的洛特威勒犬。

　　早期人类养大狗是为了守卫或打猎等用途,或者是为了娱乐的斗狗竞技项目,越凶残的狗越受鼓励,像洛特威勒犬原先是德国人养来守护牧场的,它帮主人赶牛到市集并保护主人携款回家,因此极具攻击性。在郊区自然是护家能手,在市区就成为街道杀手。而皮特布尔斗犬是竞技用途的狗,近年来因沦为毒贩钟爱的“保镖”而声名狼藉。斗犬主人喜欢训练它们打斗和攻击,为激发其残暴的野性,经常采用虐待的方式饲养,使它极富侵略性,随时准备战斗。华盛顿特区曾一度流行斗狗赌博,满街充斥着张牙舞爪的凶犬,伤人无数,政府不得不立法严管,并取缔不法赌风。

　　-美国人爱狗成痴

　　美国人爱狗成痴已经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许多人与狗同吃同睡,亲密程度超过一般的家庭成员。据美国动物医院协会的调查发现:有一半妇女将感情寄托于宠物而非丈夫;83%的人自认为是狗爸或狗妈,将四条腿的“犬子”视同己出;1/3的人在电话里与狗儿子讲话;几乎全部的人平时与狗讲话;2/3的人带狗看医生的次数多于自己就医。

　　不少自称节俭的美国人,为自己的宠物却有一掷千金的气概,预计全美今年花在宠物身上的金额将达到285亿美元。凡是人类拥有的,犬类一应俱全。橡皮奶嘴、磨牙玩具、套圈玩具、小毛衣、小披风、小外套、时髦的太阳镜、背包、水壶；还有与主人相配的成套服饰；开狗派对用的珠宝饰品、羽毛边礼服,狗的时尚社会一点也不亚于人类。

　　加州是全美数一数二的狗天堂,为狗设立的豪华享受在洛杉矶应有尽有。高级狗时装店菲菲与罗密欧是名人经常光顾之地,像“街边男孩”中的布莱恩、明星茱芭莉摩,甚至英国查尔斯王子等都是常客;狗可以去美容院化妆修饰,也可以请人上门服务;狗有心理压力,可以去按摩、泡澡;太胖可以上减肥班;吃腻了狗罐头,可以去餐厅点家庭大餐;有狗学校、狗托儿所,半日班、全日班都有,有人陪玩、陪看电视;狗主人太忙,可以请狗保姆定时带它去散步;“天堂牧场”是狗儿的度假圣地,有宽敞的草地、美丽的喷泉、供嬉水的游泳池,每个狗贵宾都有一间豪华套房,内设真人大小的舒适床铺,若贵客想家,晚上可雇人搂抱陪睡。

　　人对狗的娇宠已经到了令人结舌的地步。马里兰州一年轻女子,为患癌症的“犬子”遍访名医,花光积蓄,一周去五次医院,化疗、针灸、西医、中医,全部试过,直至狗无法忍受折磨要咬她,她才放弃，让狗安眠。花费3000美元的狗葬礼则极尽哀荣,全体观礼者痛哭流涕。另据报道,好莱坞明星麦当娜的豪宅居然在去年以750万美元卖给了名为“根德四世”的德国牧羊犬,它在意大利和巴拿马还有几座别墅。这只倍受宠爱的狗的父亲“根德三世”一生也享尽荣华,它是1992年德国女伯爵6500万美元遗产的惟一“继承犬”。

　　现代许多不婚青年或失婚单身者将狗视为爱侣的现象十分普遍。由于人与人的疏远转而向动物寻求安慰,使得人与狗的关系比过去更加紧密。这种转变,造成了一些奇特现象。在西雅图出席一场狗听证会的人数比学校校长任命案的多四倍;各地发生狗暴力案件时,声援狗凶手的群众往往多于被害人的同情者;为捉拿杀狗凶手的赏金甚至是捉拿绑架小孩凶犯的两倍……

　　-是敌是友争论不休

　　此次狗咬人命案发生后,舆论哗然,各界群起声讨,“人类最好的朋友”转眼成了头号公敌。反对狗的一方,大部分是曾身受其害,无论身心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恐怖的经历甚至终生难忘。许多民众对于自己家里养的狗也开始感到不安,担心自己的爱犬不知何时会兽性大发,反咬主人一口。

　　由于越来越多的小孩儿被咬伤,其数目已超过因麻疹、百日咳和流行性腮腺炎而病倒的总数,政府也在考虑立法,美国许多大城市开始增加限狗令,禁止狗类在公园任意奔跑,要求狗主人用皮带束缚爱犬,以免危及公众安全。目前,在首都华盛顿特区、巴尔的摩、丹佛、迈阿密、辛辛那提等地都有管制法规,对于上述的皮特布尔斗犬和德国种的洛特威勒犬下达了严格的限令:外出时必须戴口罩、必须用皮带拴住、不得任意奔跑,若被邻居举报超过两次就会被捕杀……等等。

　　这些保护人类免受狗类伤害的行动得到无数家长与老人的一致喝彩,但也遭到保护动物协会的严厉谴责。纽约市就曾为此掀起了一场舆论之战,政府为了保护“弱小”的人类,想在一些公园限制到处乱跑的“强壮”的狗类,尤其是河边公园横行的一大群狗,已经霸占了原本为人类而设的休息场所,公园局局长斯登先生甚至用“狗恐怖分子”来形容它们。

　　近年来,保护动物组织的声势日益壮大,只要妨害动物权益就会受到围攻,这群“犬类的忠实朋友”为争取狗权而发出的咆哮不输于四条腿的挚友,旧金山的一场关于狗的公听会就是最好的证明,警方必须出动大批警力来维持秩序,出席听证会作证的小孩儿家长必须由警察护送离去,才能免受抗议人群的伤害。

　　虽然恶狗伤人无数,不少人仍为狗请命,认为狗是无辜的,罪不及死。就连此案中凶狗的主人也不曾为受害者掉一滴眼泪,却声泪俱下地为狗强辩,怪罪死者咎由自取,因为身上的香水招来杀身之祸。为狗辩护的人通常列举狗对人类的无数好处,认为“狗之初,性本善”,主张天下“没有一条坏狗,只有坏的狗主人”。狗伤人自然要处罚狗主人，目前美国各地有关狗犯罪的案件,都开始对狗主人处以连带责任,甚至被控谋杀。如此,养狗的人就要警惕了:若不好好管狗,自己就要被管教了。但也有许多人不赞成这种用处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认为因“狗”问题而让人类彼此对立相残,虽然文明进化到21世纪,人类并没有多大长进。

　　无论这场争论何时结束,有个事实必须牢记:不管你如何宠爱这个四条腿的宝贝,狗终究是狗,它会咬人的。

　　-本报驻美特约记者苏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