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红楼已经很久了，但只要在网上看到有关红楼的点滴，却都会打开细细品味，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那天，偶然看到一个帖子，讨论“宝玉和晴雯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看毕，徒增很多感慨，就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灵魂里某根敏感的弦，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情情爱爱的东西谈多了，多少会觉得有些没劲，毕竟，生活是现实而具体的。然而，生活又不可能无关爱情，正因为这样，才会有如此多的纠葛和恩怨，也才使古今中外的诗人、艺术家有了无数创作的灵感。

　　小时候看红楼，只喜欢看宝黛之间敏感而坚定的爱情，对于父亲“红楼梦不是爱情小说”的言论嗤之以鼻。渐渐长大，才明白“一叶落而知秋”的道理；才知道，即便再伟大的爱情，也必须源于生活、依托生活。当时，刚上大学，身边的女友多作“小鸟依人”状、一副“爱情至上”的样子。

　　四年一晃而过，经历了找工作的奔波，好些恋人已如“鸟兽散”，女友戚戚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理解女友的心情，就像晴雯病逝前的一番倾肝吐胆：“今日既已担了个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初也另有个道理。”

　　有人说晴雯死得不值，拼了命挣来的，也只是那点虚浮的情意。“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宝玉流露出来的，只有伤感与哀怜。这种伤感，更多是因为人生无常、生命脆弱，而不是所谓的爱。要不，他也不会纳闷晴雯呼唤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曹翁的深刻，也表现在对人世极度失望的晴雯，一夜唤的都是“娘”，怀念的是那个湮灭在她颠沛流离的童年记忆里的怀抱。

　　除了林妹妹，我确实不敢揣度曹翁笔下的宝玉对大观园里的其他红颜是否存有爱情。只是，窃以为，如果晴雯在世的话，她不会同意人们对她的评价。晴雯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剪下指甲相赠宝玉，并与之交换贴身小袄，道：“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这般热烈而直接的倾诉，便是黛玉，也望尘莫及。常言“晴为黛影”，而黛玉最让我难忘的言语则是：“我只为我的心。”黛玉痴，葬花、焚诗即是明证；但黛玉更是聪明的，爱得惊天动地，却还能够心如明镜。

　　于是，我想，如果晴雯听到诸多为之抱不平的，兴许也会来一句：“我只为我的心。”与如今爱时轰轰烈烈，分手时恨得咬牙切齿的爱情相比，曹翁笔下的人物显得可爱多了。前段时间，《中国式离婚》风靡至极，很多人“对号入座”，悲从心来。于是，又一场“讨伐爱情与婚姻”的讨论轰轰烈烈地展开了。想想也是，从有第三者的离弃到无第三者的矛盾，婚姻还能承受怎样之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关于爱情，能说的总是太多；而无关爱情，却常常是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然而，生活总要继续，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喜怒哀乐也是真实、触手可及的。于是，学会把红楼束之高阁，仅在偶尔伤感的时候才拿出来翻翻，再把它放到书架时，就有了一种豁达，一分恬然。

　　喜欢红楼，但无关爱情。 (文/黄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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