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妈妈永远看到我的笑
我2001年来到上海,租了一个月租才400元的房子。我本来很有自信,对工作的期望值也很高,还想干招展的老本行。但一是因为自己学历低,与大批有高学历的年轻人竞争显得实力不足;二是招展要和当地许多部门、单位打交道,我的方言不过关,受聘的机会就比较少。我看出自己的劣势所在,正想用在北京积攒下来的钱去充充电,补习一下专业、外语口
语以及沪语,一个长途又把一个坏消息告诉我:我最爱的母亲患了肝硬化。
我父母长期感情不和,因此当我打电话和父亲商量治疗方案时,父亲说,他退休金一点点,没有余钱用来治病,全看母亲自身的抵抗力吧。我觉得父亲的想法不可思议,虽说不很恩爱,但生活了三十多年,夫妻情分总有吧。顾不上生气,我毅然把母亲接到上海住院。母亲住院治疗一个月,花了将近两万元。病情稍微稳定,我接她出院,每月的药费也要1000多元。因为要照顾母亲与儿子这一老一小,我找工作的限制条件又增加了:不能上夜班,不能三班倒,不能离家太远,要能经常请假。哪个公司愿意招这么麻烦的员工呢?于是我只能打短工,做做临时销售员或钟点工、清洁工,还卖过废品,摆过地摊。
为不让母亲知道我的辛苦,我每天出门时,都尽量穿得很齐整,告诉她我去写字楼做事。等走到大街上,我就在附近的公共厕所里换好工作服,顶风冒雨去打好几份工。眼看着积蓄越来越少,我心里急得冒火,但一想到母亲长期卧床,心情原本就不好,我就在进门前努力让自己振作精神,试着笑几次,再出现在母亲面前,把街头的见闻一一讲给她听。
银杏的讲述让我很心酸,我忍不住问:“你母亲现在身体如何?”她停顿了一下,眼圈红红地告诉我,母亲后来发展成肝癌晚期,她把积蓄都花光后,只好在去年秋天把母亲送回老家,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个月。母亲临走时心疼地对她说:“孩子,妈妈知道你每天都强装笑脸。我走了,你还得养儿子,自己一定多保重身体。”
如今,我是儿子的“大树”
儿子如今11岁了。从他半岁起,我就长期在外工作,陪他的时间不长,我始终很歉疚。让我欣慰的是,2002年前夫去世后,在我和儿子平生第一次深谈时,儿子对我很依恋,很信任,他说父亲不在了,我就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他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望着儿子乖巧纯净的眼神,我心里既甜蜜又酸涩。儿子的话提醒我,我今后就是他可依靠的唯一“大树”。
在母亲治病期间,儿子表现出同龄人少有的懂事。那时钱都花在治病上面,我们节衣缩食,一向在老家像“小皇帝”般生活的儿子却没叫过一声苦。我有时去超市买日用品,看到别人的父母给孩子买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忍不住问儿子有什么要求,他竟然说:“妈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吃饱就行了。”母亲去世后,我在上海一直没找到稳定的工作,除了做家政,还捡了很长时间的废品。2006年春节,人家都在欢欢喜喜地过年,我和儿子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去街头捡人家放过的炮筒,一个能卖1元钱。回家路上儿子很高兴,因为可以换十几元钱,我们就不用为明后天的吃饭发愁了。
“我不想让孩子过早体会到人生的艰辛,但很惭愧,因没有固定收入,我除了维持两人基本的开支,勉强替他交学费之外,不能再给他送什么礼物,连学校组织的郊游或者课外活动也只能‘缺席’。儿子没抱怨过我,学习上非常自觉,前一次考试语文95.5分、数学100分、英语99分,让我欢喜得不得了。”银杏自豪地笑笑,不再说什么。我听后很担心他们的生活,就主动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她坦诚地说孩子读四年级了,为了孩子的学业,她很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她想尽量发挥自己做事认真、善于人际沟通的特长,把这个备受打击的家支撑下去,尽可能地让儿子生活在阳光里…… (作者:叶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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