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阿飞的眼圈红了，他的嘴角翕动着，紧紧地握住一凡的手：“你…你就是…七年前…球场…”一凡的眼泪滑落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那几天我一直都在球场等你！我想认识你，可是你一直都不来！你也应该记着我得对不对？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你把球还给我的时候你的脸红红的！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你来了，今天你就不会在这里掉眼泪了对不对？！我就不会躺
在这个鬼地方了对不对？！我还可以去踢球对不对？！”阿飞几近疯狂，拼命摇着一凡的肩膀，一凡紧紧咬着嘴唇，就像秋风里一片单薄的枯叶……
“阿飞！你不能这样对她！”一直跟在一凡后面的夏怡冲进了房间，她一直不明白这几天一凡为什么要这么照顾素昧平生的阿飞，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她不敢面对你，是因为她有说不出的苦衷，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苦衷？你们谁知道我的苦衷？医生说我这条腿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不能踢球了！你们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住口！”夏怡涨红了脸，显然被激怒了，“医生只是说有可能，只要配合治疗，痊愈还是很有希望的！再说，就算不能踢球那又怎样？你还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根本没有资格对一凡大呼小叫，你知道吗，她从五岁开始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阿飞愣了，慢慢的，慢慢的，扳在一凡肩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一凡支撑不住，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倒下来，倒在冲上来的夏怡怀里，泪水，汹涌而出。
病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阿飞，怎样才能让你知道，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愿意就这样一直陪你坐着，在这个无言的世界里坐到地老天荒。我还记得妈妈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小人鱼。故事的结尾说，天亮的时候，王子和美丽的公主携手走上红地毯，开始他们幸福的生活，而那个痴情的小人鱼，就永远化成了海里的泡沫。阿飞，外面的阳光真好，我想，你也一定能好起来，携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走上幸福的红地毯，而我，只要能远远看到你们快乐的微笑，那么，我也一样能够分享到你们的幸福……
可是，我却不能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因为，五岁的那个冬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声音……
阿飞的嘴角动了动，他看着一凡如潭水一般清澈的眼眸，似乎听到了一凡心底的声音……
(六)
今天是阿飞结婚的日子。
也是一凡变作泡沫的日子……
一凡一大清早就在婚礼大厅忙来忙去，她执意要亲手布置婚礼上所有的鲜花彩球。夏怡跟在一凡的旁边，心疼地看着她不停地在玫瑰、百合和非洲菊之间来回穿梭。这个善良而又固执的女孩，从来都把所有的苦涩默默地埋在心底。
终于迎来了那一刻，阿飞和美丽的新娘一起携手走上长长的红地毯。一凡迎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笑了，她并没有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相反，却觉得很满足很快乐。
其实，妈妈忘了告诉她，变成了泡沫的小人鱼，已经拥有了一个不灭的灵魂，她会在天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永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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