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家,当我说起杜丽丽时,真希望自己的行动得到妻子的鼓励,妻子却说:“像这种长期缺乏家长管教的野孩子,肯定是油盐不进,真怕你是对牛弹琴,白费了。”接着妻子说,“像你这样的外语水平在哪不比在学校赚钱多?你就是太死心眼了。”妻子的话像是泼过来的冷水,立刻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之后的连日来,我注意到在我的外语课上,杜丽丽都是准时坐在教室,虽然在其他老
师的课上她依然迟到、旷课,但在我课堂上的小小 “反常”还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断定:杜丽丽决不是传言的那样冥顽不灵,真切的关怀一定能融化她心灵的冰川。
为了更多地了解杜丽丽的身世,我走访了一些对她有所了解的人。其实在她叛逆的外表下是一个艰辛沉重的成长故事。在杜丽丽小时候,有了外遇的父亲抛弃他们母女离开了这个家,再没有回来。仇恨和眼泪中,母亲独自带大了杜丽丽。10岁那年,杜丽丽的妈妈改嫁,跟着她的男人去了另一个城市,杜丽丽与年迈多病的外婆相依为命,4年后,外婆去世了,杜丽丽小小的年纪就要独自面对生活,这几年,她都是靠一个经济上并不宽裕的舅舅不定期接济度日,偶尔自己也会打点零工挣点钱。
相对其他幸福成长的同龄人,杜丽丽就像风雨中摇曳挣扎的小树,我终于深刻体味到了她一切的叛逆行为不过是为自己一颗脆弱的心筑起的屏障。
我偷偷找到她舅舅,约定每月拿出300元交给他,再以他的名义转交给杜丽丽,并再三叮嘱一定对杜丽丽保密,我担心敏感的杜丽丽会把这当成同情下的施舍。对这个孤苦的女孩,我的内心释放出一种父亲般的关爱,即使在课堂上杜丽丽心不在焉甚至趴在课桌上睡着了,我也从未当众批评过她,生怕伤及她的自尊。
关爱心灵
很快,在一次摸底测验中,四班学生的成绩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英语成绩更是进步明显。虽然校领导和同志们交口称赞,我仍难免有一丝惆怅,因为杜丽丽好几门功课亮起了红灯,英语也是一个糟糕的成绩。那时起,我开始考虑对杜丽丽进行单独辅导,并决定先从英语入手,进而培养她其他课程的学习热情。
之后的日子我格外的忙碌,除了完成每天的教学工作,一周还要抽出三四天的课余时间去杜丽丽家进行英语辅导,我煞费苦心地把课本内容转换成有趣的情景对话,反复与杜丽丽听说练习,还把情景对话做成一张张卡片,任意抽取组合,对她的组句能力进行强化训练,随着她英语水平一点点进步,杜丽丽开始对英语感兴趣,课堂上我时常看到杜丽丽专注的神情,颇受鼓舞。
一天,我走进教室,再次看到了杜丽丽的座位空着。整堂课,我是那么沮丧和失望。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熬过一天的工作,我便骑车匆匆赶到她家,进了门才发觉,躺在床上的杜丽丽已双颊通红,神志不清。我摸了一下她滚烫的额头责怪地说:“傻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给老师打电话?”我立即送她去了医院。当小心地抱起她冲下楼的时候,我感到杜丽丽瘦弱的身躯此刻显得更加的羸弱。
从医院回到杜丽丽家,我为她掖好被角,用一块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就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当我端着一碗冰糖稀饭再次走进门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杜丽丽一丝不挂地站在床边哽咽着:“老师您图什么呢?我一无所有,只有这个身体。”我感到一阵心痛,放下碗,抓起被子紧紧裹住杜丽丽瘦小的躯体:“丽丽,要说老师图什么,就图你能好好完成学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吧。”
回家的路上我很难受。也许是来自身边的真切关怀太少了,杜丽丽面对我的关心和帮助竟如此惶惶不安。
在那次小尴尬后,我对杜丽丽倾注了更多的关心,而杜丽丽学习英语的态度也更加积极了。一天我去她家时,看到她正把英语单词制成一张张小卡片,每张卡还根据词意画了非常生动的图画,这些图文并茂的小卡片贴满了小屋的角角落落。当我惊讶于她的绘画天才时,杜丽丽得意地抱出一大摞画作,我赞叹道:“画得真不错,我看你可以考美术学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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