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休息了两个月,又换了一副全新的形象,把长发烫卷,把刘海剪的婆娑而迷离,丢掉所有的黑白色衣服,换上天空一样明朗的颜色,天蓝,浅黄,粉红,嫩绿,淡紫,但是始终无法忘记对蝴蝶的切齿痛恨——我受不了所有带蝴蝶结的衣服,不能碰带蝴蝶图案的饰品,更别说是一只活生生的蝴蝶——那就像一个不祥的枷锁,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一看到蝴蝶,我就会想起慕容寒那张俊秀但是阴暗的脸,想起他那副得意而又谄媚的
表情,然后,就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迎面扑来,然后,我就会头重脚轻,栽倒在地。最严重的一次,我昏迷了三个小时,把抓着两只蝴蝶向我示好的六岁的表外甥和他的父母吓得脸色发紫。我的解释是节食减肥,早饭午饭都没吃。
为了这该死的恐惧感,我相继丢了三份工作。
第一份工作只做了一个小时,因为得知一个同事的外号叫蝴蝶;第二份工作做了一天,因为回家时发现必经的路口有一个巨幅广告,上面是一个夸张的蝴蝶美女,让我一抬起头来就不能呼吸;第三份工作做了一个星期,因为第二个星期的第一天,老板要求所有人佩戴蝴蝶形状的工牌——天啊,哪里有这么古怪的老板,竟然看上这么蠢的工牌!
三份工作丢掉之后,我已经失业达半年之久,我变得无法面对自己——为什么人在倒霉的时候,连一只蝴蝶都不肯放过你?
[三]
一天傍晚,我独自出去散步,想要呼吸一下城市深处的空气,在一个陌生的画廊里再次晕倒——那个画廊深处摆了一幅蝴蝶破茧的油画,色彩之斑驳,形象之生动,我只能以惊心动魄来形容,仅仅是一秒钟的凝视,我就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醒来之后,我撕心裂肺的大哭,觉得这一生最糟糕的时候莫过于此。
有一只手轻轻的婆娑着我的发顶,然后,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我嘴边。
我抬起头,透过满眼的泪水,看到一个斯文的男人,眉锋温暖,眼神关切,他对我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把那幅画摘下来了。”为了这温暖的歉意,我再次掉下泪来。
他叫燕南枫,是这个画廊的主人,为了表示歉意,执意请我吃过晚饭,又一定要送我回家。
这会雨越下越急,出租车弹丸一样的冲进雨幕里。南枫的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是介于扶和护之间的一种接触,但是没有说话。他的手也和这天气一样,没有什么温度。
出租车一个左转,车身跳了一下。南枫的手上加了一点力度,在这一刹那护住了我。我的心,划火柴似的擦痛了一下。
雨还在下。
[四]
我做了南枫的油画模特,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沐浴在他的眼光里,倾听约翰•丹佛的乡村音乐。这不像在枯燥的工作,倒像在温柔的疗伤——我穿着最华丽的衣裙,浸泡在乡村音乐的温泉里,享受着南枫的全神贯注,有的时候会点一枝藏香,有的时候会在香熏灯里滴几滴柠檬香精,这淡淡的香气,几乎溶化了我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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