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宴如期举行。但冰蓝一直说她的证明没法开出来,我知道她是怕一纸婚书会约束到我。婚礼上,冰蓝的妆化得很仔细,因为太紧张太在意,她的眼圈画得过分黑,腮红也有点重,她笑魇如花。那笑,不知怎么却有着凄艳的味道,让我不忍多看。敬完一圈酒,她低声跟我说:“有人的生命就像昙花,但我到底如愿盛开了一回。谢谢你,清平,我没有白来这世界一遭。”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筹钱给她换肾
回到上海后不久,我升了职,加了薪水。我决定找个好点的房子,离医院更近点,也适合冰蓝的休养。于是,我找了个环境比较好的小区,租下了一室一厅。冰蓝此时体质已经相当虚弱,向来敬业的她,不得不开始断断续续请假。好在她人缘好,公司从没因此扣过她薪水。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想多攒点钱,给她换个健康的肾。你不知道,每天晚上看着她的睡容,想到她每过一天,就离死神更近了一步,我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有不可言说的痛苦。
老实说,婚后,我们几乎无法同房,冰蓝的身体不允许。但我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没有苦闷的。慢慢的,酒红有消息传进我耳里:分手后,她时常酗酒,夜夜笙歌,生活得荒唐而颓废。是我辜负她,我对不起她。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有什么资格惊扰她呢?
一天深夜,正在加班的我忽然接到酒红的电话。她发高烧了,说话已经不大清楚。我打车过去,把她送进医院,吊盐水,打退烧针。把她送回去后,看到她狼藉的居所,我忍不住动手开始打扫。不知什么时候,她光脚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的腰哭了。曾经充满活力的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从性格方面来说,她没有冰蓝骨子里的韧性,我真怕她打碎自己。我怎么舍得看她破碎?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上个月,医院通知我说,冰蓝的肾源找到了,可以住院做手术了。冰蓝病情已经很严重,她每个星期要做两次透析。我到处筹钱,但还是不够。是酒红告诉了我红羽毛的电话,她说这个电话是帮助单身妈妈的。冰蓝不是单身妈妈,但我还是决定拨通试试。筹不到钱,我可以再借。至少,我可以倾诉一下心事。作为一个男人,有些话藏在心里,其实并不容易。但,也许我所有的悲欢都不值一提。
这几天,我刻意不去想将来,不去想这场情爱的困局。我只希望,能尽快为冰蓝做完手术,我要她能够健健康康活下去。也许到最后,我们3个人都会分道扬镳。是的,无论怎样补救,我都已经对不起她们,但我要她俩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平常地活到老死———只要能这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健康是“锦”,悲欢离合不过是“锦”上的“花”。我们都能好好活着,能够享受阳光、空气、水,能够心怀希望———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最美的结局。
编后走笔 蝴蝶飞不过沧海
□文/杜晓红
一场“碧利斯”台风,横扫酷暑溽热,但也造成了一系列的灾难,它再一次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事物会给人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这使我联想到清平的倾诉。
这是三位外省年轻人在大都市陷入生存和情感双重困境的经历,而主宰他们情感走向的台风之名叫“善良”。
其实,清平的行为是否可以用“善良”和“爱”来解释,开始我有些把握不定。他跳来跳去,交叉游走在两个女性之间,说起来是“爱”,看上去却怎么都有点“始乱终弃”的味道。可是,他对于冰蓝种种违反一般人趋利避害的本性的做法,以及对于酒红,他的喜欢,他的痛苦,他的挣扎,他的忏悔,也是那么的真实。这些似乎都可以用“心本善良”、“良知未泯”来解释。
说实话,这三人在我看来都属“善类”。但生活并不会因人心善,而让他与非理性认知绝缘。造成这场情爱困局的原因,从心理上分析,源于清平更多带有胆汁质兴奋型的特点,他感情丰富但不稳定,因此,他在情感上有激情,但又优柔寡断,跳跃无羁;从星座上分析,他双鱼座的性格,也使他有爱心,浪漫多情,喜欢把爱情融入幻想中。可惜的是,蝴蝶纵然有心,但飞不过沧海;而生活也不是偶像剧,能够让人以拧巴的姿态来成全自己浪漫的事。更何况,即便“举眉齐案,到底意难平”。
现在对于冰蓝的病,我们已与红羽毛进行了沟通,作为女性慈善组织,他们愿意提供某些援助,冰篮可与他们联系。而站在三岔口上的清平,倾诉心事,释放心理上的压力,只是情绪管理的措施之一。如果你感到力不从心,想要退出,没人能够勉强得了,但尽可能减少“拗断”给对方造成的震荡,却是你的良知必须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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