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哭了,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过,没有这样怕过,我的位子岌岌可危,我将面临一场作为母亲的“解聘”,人生什么都可以被解聘,唯有母亲的岗位不可以被解聘。
因为母子连心哪。我算什么呢?一个退居二线的母亲吗?我当然不能只考虑到自己,我应该感到欣慰,为儿子和新妈妈的关系融洽而欣慰,就算是他忘记了我这个妈妈,又如何
?只要他能幸福,被身边所有人疼爱。但,话是这个话,道理是这个道理。临到眼前的时候,却没这么轻松。前阵子我又出差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出差了,说是出差,其实也是为了散心。
同样是两个星期的时间,在外地的旅馆里,我夜夜失眠,脑子里总是在想儿子小时候的样子,想他的小脑袋扎在我胸前吃奶的样子,想他的小手,那种无声的亲昵和在吃饱了以后无意中发出的“咿咿呀呀”……回到天津后,我巴不得一个箭步奔到孩子那里,放下行李后,洗把脸去接孩子,同样是半个月没见,但儿子看见我以后,却很平静地对我说,妈妈,你等等我,等我把这个手工做完再走……他并没有如我所料,扑到我怀里,没有想念,没有哭,没有像小时候,看不见妈妈就像是天塌了一样……这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一个赌。我输了。我以为让儿子暂时见不到我可以让他再次把我放在心里,想不到,我的消失,只能是更快的帮他将我淡忘……我更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有着如此心路的母亲,每一个破碎家庭的后面,大概都会有这样一颗难以拾起的女人心。
阿莱手记———爱无力爱
无力,似乎比爱无奈,还要可怜。
我也是母亲。我很怕有一天当我的孩子想喝一口粥的时候,我却给不起。为了这,我不敢稍事停留,生怕一个休息,就让孩子由直接的“受益人”变成了直接的“受罪人”。
天下母亲莫不如此。能给的,都给了,还嫌不够多呢?何况必须敛着收着不让给,甚至必须得退避三舍才算是明智。
母爱中哪有明智啊?即使是熊熊烈火,只要能扑进去也算是欣慰。问题是,现在不让你扑,可怎么好?明明有人受伤了,却找不到肇事者。
别人没错,伤者也没错,人心是微妙的,我试着将我自己放到这故事中的三个人中去看的时候,我发现,如果真遭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可能会比黄姐还要无助;如果我是那个前夫,我想我会体察到前妻离婚时将儿子让给自己抚养的那份善意,而去尽量在日后多多成全她对儿子的那份母爱;如果我是那个新婚的继母,我也许不会在意一个“母亲”的称谓,都是女人,被伤到的永远都是最亲的那个人。
就像《西游记》中的六耳猕猴假扮唐僧,最后连观世音都分不出了,无奈之下,只得让两个唐僧一同去念紧箍咒,悟空疼得满地打滚,遂真相大白,那个轻松念咒的必定是假唐僧无疑,因为悟空的疼,并不牵动他,悟空疼与不疼,都与他无关。
人有时会觉得累,就是因为,体谅你的人并不多。你的疼与不疼,与他无关。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互相体谅一些,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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