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抢来一切幸福后我选择了放弃(3)

　　一年后，机会来了。那天，林滨去新加坡谈一笔生意，送他上飞机后，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想了很久。我知道，如果输了，那我将会被打回原形。可是，那天林太太叫人打我时的表情，周围人的目光，我始终无法释怀。

　　三天后，林滨回来了。一大早，我就打电话给他的太太，告诉她我怀孕了。果然，放下电话没有多久，她就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我很平静地请她上楼，她问我想怎么样，我对她笑，“林姐，我会去打掉的。”她扔给我一张支票，说，“半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到时你还没有处理好，我亲自送你去医院。”

　　我送她下楼，出了大厦，有很长的一段楼梯。是我早就看好了的，我在心里很悲哀地想，一定要这样吗？心里有一个肯定的回答：一定，因为我一定要取而代之。

　　几分钟之后，我从上面滚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落地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林太太惊慌失措的脸。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洁净的病房，林滨在旁边着急地走来走去。见我醒了，他紧张地问，你没有事吧？看到他的样子，我放下心，觉得成功了一半。

　　他一脸担心地问，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我惨然地笑，“林滨，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的，其实，你们不用着急，我自己会处理掉他的。”他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说，是不是她干的？”我别过头，“不是的，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切都如我想的那样进展着。

　　幸运的是，孩子的生命力非常强，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他仍然安然无恙地呆在我的子宫里。

　　林滨气急败坏地对他太太说，今天你对她下手，明天，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气愤的他，听不进任何的解释。

　　几经周折，他们离了婚。

　　3.从二奶到妻子

　　就这样，在那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下，我终于从二奶转正，成了林滨的妻。虽然这一切来得并不光彩，我仍是满怀了喜悦奔向未来。

　　1999年末，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我叫她妞妞，是林滨的第二个孩子。他是香港户口，不受计划生育的限制。

　　妞妞一岁的时候，林滨说，宝贝，我们再生一个，好吗？我没有多想就说，不要了吧。林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突然间想到，他有两个女儿，该不是想要个儿子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他说，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养活自己和家人，没想那么多，等到有钱了，她年纪也大了，再生恐怕有危险，可你还年轻啊，能生个儿子是最好的了。

　　就这样我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可依然还是女儿。那些年，我读了很多书，也去大学旁听过很多的课程，我懂得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年从小镇上刚出来的女孩子了。我羡慕那些在写字楼里出入、自食其力的年轻女子。

　　所以，当林滨说再生一个的时候，我有些生气地说，林滨，我不是你的生育机器！看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竟然跟他顶撞时，林滨也火了，那你以为你是什么？我沉默了。

　　没有他，我什么都是不是，可有了他，我也永远什么都不是。

　　当我提出离婚时，林滨瞪大了双眼，他说，你是不是疯了？我说，我没有，我们离婚了，你照样可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做老婆。他怔了一下，突然就笑了，“那我告诉你，我们结婚的时候是进行过财产登记的，除了抚养费，你甭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毛钱！你现在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想拿了钱出去找个年轻的？这样的主意想都别想!”

　　我很平静地讲明一切，我告诉他，最初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对我好，可以让我摆脱底层的生活；我告诉他，他和他太太的离婚，是我的阴谋，我想取代那个高高在上的妇人；我和他离婚，只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说，“林滨，我不能一辈子围绕着你生活，我需要找回自己。”

　　林滨站起来，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完了。

　　走出法院门口，我对林滨说，谢谢你，没有你，我还是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傻丫头。他无力对我摆了摆手。

　　两个女儿判给我，林滨给了大笔的抚养费。他是个善良的男人。

　　4.从妻子到单身女人

　　后来，我又遇到了林滨的前妻，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在新世界百货看衣服，我告诉她我离婚了，她只是笑，我对她说抱歉，想提起当年的事情。她笑着打断我的话，我现在很好，不用成天在丈夫和别的女人之间周旋，也许，我该谢谢你。

　　当时，我突然想，女人，是不是都是从男人那里，学会了长大，学会了爱自己？

　　我在大学外面开了一家服装店，有许多学生光顾，生意很好，不到半年时间，就另外开了一家分店。晚上在夜大修工商管理，我想我才三十岁，还算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单身女人的生活，一双女儿粉雕玉琢，看到她们纯真的笑容，我的心里就觉得很平静。我想，等她们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她们，作为女人，最重要的是自立自强，这样，你才能拥有尊严，才能得到美满的爱情和幸福的家庭。

　　林滨打算再婚了，是一个比我还年轻漂亮的女孩，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急急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以为是抓住了幸福。我看着她的笑靥，从心底祝她幸福。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一个真心懂我、爱我的男人，如果不能，那就这样经营着店铺，看着两个女儿慢慢长大，看着自己慢慢变老，也没有什么不好。

　　记者点评:

　　你把男人当什么

　　记者/樊南方

　　看完文章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你觉得男人没有把你当什么，你又把男人当成了什么？是通往幸福的跳板？还是摆脱贫穷弱小的后盾？很多这样的例子，这样的女人，用青春换回安身立命的资本，然后醒悟，然后优雅转身——在别人眼里，她是个受伤者。同情的人少，羡慕她一劳永逸的人却多，包括羡慕她现在的伤口。

　　女人觉得男人玩弄了她的青春和感情，女人觉得她在男人那里迷失了自己，我却看到男人比女人更迷失，更悲哀——他成了中转站，负责把一棵棵树苗培养成大树，然后再移栽。做小树时她是乖顺的，靠他的支持她长硬了翅膀，又以还原尊严和自我离开。我可不可以说，这样的成长，对男人也是一种利用？

　　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生活，只是，对给予过你帮助的人，如果不感恩，至少不要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