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镜头里的“俺爹俺娘”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11日15:40 新浪伊人风采

  作者:李砚洪

  一个从山东农村走出来的摄影家,自1974为父母拍摄第一张照片以来,30年来一直用他的镜头追踪着自己的父母。镜头里装下的,是鲁中山区农村再平淡不过的生活场景;溢出镜头之外的,却是天高地厚的娘亲父爱、至诚亲情。这组名为“俺爹俺娘”的系列照片,曾经打动过许许多多人。

  2月15日,摄影家的老母亲以92岁高龄在其家乡农村病逝。此前,他的父亲已于2002年12月去世。至此,持续30年拍摄的摄影专题“俺爹俺娘”划上了句号。

  21日中午,在马甸桥边的一栋办公楼,记者见到了20日夜里刚从老家奔丧回来的摄影家焦波,他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大悲之后空荡、木然的平静……

  到娘炕前仅1分钟,娘就走了

  从春节后,焦波老母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焦波的心也几乎是天天悬着。2月14日中午,按照每天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的习惯,他拨通了远在山东淄博农村老家的电话,照例是外甥女桂花接的,桂花说:“姥姥今天挺好的,早饭吃了俩鸡蛋,四块饼干,喝了一袋牛奶。舅舅你就放心把。”焦波听了很高兴,患有肺气肿的娘总算逃过了严冬,过几天回去的时候说不定他会坐在大门口,晒着太阳等我呢。

  今年35岁的桂花是焦波姐姐的大闺女,从七八岁就被姥姥收养着,在这里成家立业、招婿育子。桂花是照料老人日常起居的依靠,更是焦波了解父母一举一动最可靠的“线人”;而爹娘跟焦波通话,大多是报喜不报忧,怕干大事的儿子挂记。

  14日夜里,桂花突然把电话打到北京,告诉焦波:“从傍晚开始,姥姥就不太好,舌头都不打弯了,昏迷着。”而此时,焦波在当地

医院工作的好友王福义已带着几个同事到家里给老人输上液了。这时是晚9时30分。

  没有犹豫,焦波下楼打车就奔北京站,T125次列车22时10分开,这是能赶上的最早一班车。临出门,妻子还说:“娘命大,好多次了都挺过来了,也许这次还能逃过来。“

  车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幕,车厢里是心急如焚的焦波。焦波用手机跟王福义不断联系,得到的消息是:一直输液、昏迷中、瞳孔开始放大……

  车到淄博,已是15日早晨5时多,焦波在当地的同学早把车停在了站台。而此时命若游丝的娘还在50多公里外的那头等着自己的儿子……

  6时08分,焦波冲进家门,王福义说:“娘还有一口气。”焦波扑到娘的炕前,大声喊了句:“娘!“仿佛就在等这一声亲儿的呼喊,娘立即应声答应了一句,焦波在喊一声:“娘!”娘再应一声。这是焦波看到娘的眼皮在动,想睁却睁不开,嘴唇在微微颤抖,想说却说不出。

  半分钟后,92岁的老母心脏停止了跳动。此时里焦波扑到娘的炕前仅1分钟。

  8000多张照片,400多小时录像

  从1974年为父母拍摄第一张照片开始,焦波就一直用镜头追踪着自己的父母,到现在光是两位老人的照片就有8000多幅。后来有据的仅仅照片还不够,应该留下更鲜活的影像,于是2000年6月买了摄像机开始留存影音资料,现在两位老人的录像资料超过400小时。

  焦波说:“30年前拍摄爹娘,并不是想搞什么展览,仅仅是对爹娘那份孝心,觉得爹娘不容易,我学会照相了,应该多给他们照些照片、留些资料。因为爹娘毕竟在我的镜头中一天一天变老,我就觉得怎么能够留住他们,只有照相机才能留住他们,才能留住活生生的爹娘,这样一拍就拍了30年。等我拍了20多年以后,年迈的爹娘身体不好,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还在世的时间里,应该把这些作品拿出来办一个影展,要在我母亲生日那天开展,而且要办在北京,让我爹娘来北京剪彩。这样,1998年,我在中国美术馆,在中国最高的艺术殿堂里举办了《俺爹俺娘》摄影展,为我的娘祝寿,这样给他们过一个大生日。”

  平时,焦波把摄像机留在老家,他不回去的时候就由桂花和他丈夫拍摄,拍摄了100多盘带子。

  “我要继续整理这些资料,编辑成书和记录片,”焦波说,“艰巨的不仅是素材的编辑量很大,更多的是感情的折磨。娘走的录像,现在不敢看,可能要过一段时候。”

  爹娘是一生的依靠、永远的老师

  “俺爹俺娘是我一声的依靠,不仅是我永远的挚爱,更是我永远的老师,他们教我如何做人。”焦波说。

  在村里,他家的大门任何时候都没关过,农具都是两套,邻居临时借用他家的铁锨、镐头,都是进门就拿,用完了再放回原处,跟用自家的一样,连招呼都不用打。家门口有个供全村人使用的大碾子,村里人用的时候只要拿着粮食来就可以,其他工具就从焦家拿。

  20世纪60年代,家家都穷,一次,邻居来找焦波的娘借5角钱,课家里也没有,娘让那人坐下,倒上水,让爹陪着,自己悄悄抓出藏了好久的七八个鸡蛋,去供销社卖了,就有了可以借人的5角钱……

  焦波的爹是个木匠,木匠里流传这样一个说法:“百日斧子千日锛,大锯只要一早晨。”焦波曾跟父亲学过几天木工活,对于拉大锯很不以为然,“大锯只要一早晨”嘛,有什么难的?爹却说:“大锯一个人拉不了,要跟人搭伙,讲究个配合,一个人可闯不了社会,倒哪里都要讲究个合作。”

  爹是手艺人,经常要走街串巷出外干活,娘再家里支撑着一家子里里外外。当时焦波家有一盘大石磨,经常用来退煎饼糊。平时放学后,焦波和姐姐加上大哥,三个人才推的动这个磨。可每到星期天早晨,娘舍不得叫他们起来,等他们睡醒,娘一个人已经把磨推完了。

  “娘的身高和体重只有1.41米、36公斤,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瘦小的女人,怎么能用一两个小时推完这盘大磨。我问过娘,你一个人是怎么把它推完的?娘说,反正抱着磨棍使劲往前走,走一步不就少一步嘛!”

  焦波的老母亲80多岁还下地干活。焦波曾给娘拍过一张在麦田拾穗的照片,配的照片说明是:“平平凡凡的娘啊,你是儿子心中一座至高无上的生命雕像,虽然你那么矮小,站在麦田里,但是你是至高无上的,像雕像一样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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