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谁说老实人不会网恋(4)

　　哀伤有时是坚硬的

　　人终归要回到现实中，哪怕必须损失一部分理想和动力。萝锦不可能回来了，她鼓励我做的事忽然被架空了，我再不知道奋力向前冲是为什么，目的地又在哪里。就这样，我留了下来，安心在西安生活，被父母安排着相亲。三年前，就在这样的相亲中，我意外地认识了萝锦性格颇为相似的柬翎(化名)。尽管深入交往之后发现她们有很多差异，但还是在第一印象的引导下结婚了。

　　生活本来就是如此平淡，或许我跟丫头结了婚也是如此吧。我们现在有个一岁的女儿，在别人看是美满幸福的一家。就在柬翎怀孕的那年，一个人来找过我——萝锦。她说她知道我的现状，而她自己也要去英国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来找我的。

　　萝锦一到加拿大就做了全面细致的体检，这是航空公司组织的。结果查出她得了癌症，幸而不是晚期，化疗有可能治愈。萝锦想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决定彻底离开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我够了解了。如果我把实情告诉你，你是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可我真的不能把生死未卜的命运绑在你身上。”她很快就回国了，我给大连打电话她也知道。母亲在病床边讲她如何按女儿的安排回复我，女儿对着镜子里剃光头发的一张脸流泪，“我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你见到我这个样子，甚至知道也不可以！”

　　一年以后我再打电话时，病情已经控制，但还没有完全好。她猜到我如果再打电话就说明我很坚决，而面对不知是福是祸的未来，她只能继续截断跟我的所有联系。医生断言她已经是一个健康的人了那天，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西安。她没有冲动，找到我们共同的朋友询问我的近况，那时我正在筹备婚礼。几年了，萝锦说她跑出去望着碧蓝的天空笑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在病魔掌中蹉跎了，逃出来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抢走了。这不是某一个人完成的，是一阵浪潮。人在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是有成规的，人就是被这样的浪潮推着走。她说她理解，但还是很难过。

　　如今真的要永远离开了，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走实在凄凉。而她最想说的是：“我和我的家人，从来就没有认为你会是一个永无建树的人；所以，继续争取更美好、更愉快的生活吧，不要自我放弃，任一阵阵南来北往的浪潮引导。”

　　萝锦一直鼓励我要弄潮而不要随波。线断了，我们约定今后再不联系了，我在犹豫要不要走出去。

　　不论我跟萝锦是否再联系，我都觉得对不起柬翎，因为，我想我不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塍徉说，老实人总是觉得错在自身，自己谁也对不起。这样活着可能有点冤，但他一生都宁愿做这种人，因为说“我错了”比听到别人说“你错了”，心里要舒坦得多。可能其中也有体格的影响，他离开的步伐显得很坚定、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