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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我幸福的归宿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18日14:37 扬子晚报

  这是明衡收到的第四封E_mail了,照例是四张照片,这次是水乡的桥,千姿百态地横卧于蜿蜒如蛇的小河上,两岸是各色的树,粉墙黛瓦只露出轻灵一角,美得不似真的。来信的还是上次那个信箱。照片下方,配有文字,像宋词一样,干净的,不连贯的。明衡记得他收到第一封时,还差点把它当广告删了。现在看来,是有人发错了信箱,而且将错就错,一直发过来。

  小心地把照片存好,做好标记,用的名字是“如卉来信”,这是他从来信的电邮上拼读下来的,并且,他在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一个来自江南的女孩。也许是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呢,这种猜测让他有些微地兴奋。琼发来短信,说她已经到了电影院,问明衡在哪里。明衡想起约了她看电影,抓起外套就出门。星期天的午后,春风浩浩荡荡地穿过城市狭窄的天空,撩起他的头发。透过镜片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

  电影是周星驰的《长江七号》,情节简单,人物也简单,看得明衡捧腹大笑,他是个单纯的人,喜爱周星驰很久,欣赏他不拘的无厘头风格。琼的感觉相反,说不如宣传的那么好,“童话似的!”她说。

  明衡朝她笑了一下,不答话,突然觉得寂寞。琼抚着脑袋说头疼,她每次都这样,神经敏锐,很多事都会毫无征兆地触发她的头疼。不过明衡也不喜欢下午看电影,看完了才三点钟,阳光正好,这一天倒像是完结了似的,做什么都没头没尾的。

  “买点菜,回去做饭吧。”琼恹恹地说。明衡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很喜欢做菜,不过他的硕士学位可是法律专业。现在在法院工作。琼在认识他不久就说他是个最不像法官的法官。明衡打趣说,难不成法官都是缺失人情味的?冰着一张脸?

  琼很早就回去了,她的头疼没有缓解,需要睡一觉。明衡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说:“早点睡。”琼这点是好的,从不强求明衡,比如这会,不仅不怪他不送她,还叫他别担心,说自己睡一觉就会没事。

  明衡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开了电脑。完全是无意识地,又点开了那些照片,一共二十多张,全是清一色的水乡风景,有几张照片很有生活趣味,包着蓝印花布包头的水乡女子,在河埠头洗涤,挽起的袖子,白藕似的手臂,脸上是流水似轻浅的笑容。

  她真是他想像中的女子,背着相机到处流浪,摄录那些生命的感动?又为什么总是给自己发那些照片,还有那么轻愁袅袅的文字。在她要发去的信箱的另一端,是她心爱的男子?

  有一张照片,是满山遍野的油菜花,亮丽得如同油画一般,一枚风筝高高飞起。她在下面配的文字是“还记得,那一年,你在笑,春正好……”那个“你”是她生命中的他?明衡胡乱想着,终于关了电脑,捧起了法律书。他进法院工作半年了,正准备司法考试,它的通过率极低,号称中国第一考。而通过司法考试,是留在法院工作的必备条件。

  明衡是本市人,其实他很想留在他读大学的城市上海,可父母还是合力把他拉了回来,苏州,也许比上海小一点,不过那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城市,在父母眼里,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比苏州更好,哪怕是大都市上海。明衡也爱苏州,只是觉得留在上海对自己的发展更好一些,但父母又说,考取了公务员,又进了法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明衡回到了苏州,搬出来独自生活也是他同意回苏州的一个条件。他妈妈自然是伤心的,不过隔三差五可以看到儿子,总比远在上海要好。

  他租住的是这幢老式洋房的一间,里面经过改装,很像一个宾馆的单间,小小房间,两头是厨房和卫生间,窗外是高大茂盛的香樟树,风摆动枝条时,明衡总爱揪下一片叶子来,放在鼻尖闻一下,很清香,缠绵在手指上,很久。琼却不喜欢,她说这也让她头痛。

  琼是妈妈的朋友史阿姨介绍来的,是中学英语老师。“长得那个好,花朵一样,又是北方女孩,豪爽,好相处。”果然妈妈很满意。明衡书读得太久,过年就二十八了,妈妈很着急。“法官与教师,绝配。”妈妈喜滋滋地说。婚房已经付了首期,是用爸妈一辈子积蓄的钱买的。

  琼美丽,干练,职业高尚,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明衡最欣赏的是她的独立,和她在一起没有负担,他知道她是难得的,因而珍惜她。

  “如卉”这次的来信只有一张照片,也是水乡,一幢旧的两层楼房,看得出没人居住很久了,红色的门楣已经油漆斑驳,二楼的栏杆已生了锈。房子前面是一片荒芜的园子,前面是一条小河,通向河埠头的那条道已经长满了野草。明衡猜不出她为什么要拍这幅照片,它显然不是一般的风景照。但后面的文字给了他解释,“老家,居住过我们的青春和快乐。”照片的日期竟然是昨天。那个人,那个发信的人,一定有个忧伤美丽的爱情故事吧。明衡自顾一路想下去,她,一定是对生活很有感觉的人,用如此独特的方式,记录着一段显然已经逝去的感情。

  明衡当然是有好奇心的,他也知道,只要他回一封信,把这个误会点破,就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当然,也可能一切就此停止,再也没有那些如诗如画的照片了。

  琼说这个周末不能在一起了,她有五个补习学生,正好排满两天,外加晚上。明衡很反对她收学生补习,可是琼说要攒钱买第二套房子,明衡问她要两套房子做什么?跑来跑去轮流住?琼笑着骂他是傻瓜,“投资嘛,可以租给别人啊,苏州的外来人口那么多。”明衡无奈地说:“你可真精明!”心里却并不以为然。他对生活的要求很低,物质上。也可以说很高,在精神上,他喜欢自由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像那个流浪的女子,走很多地方,拍那些美丽的照片。她很久不邮照片来了,也许是发现自己发出去的信总没有回复,知道发错了吧。这让明衡有些许怅然若失。

  明衡打算在暮春时节,到附近去走一走,那些珍珠似的水乡小镇,那些照片中的地方。琼说他还没有脱离学生气,不过,她把他修长洁净的手指按在脸上,说:“我喜欢这样的你!”

  “你不陪我去吗?”明衡看着琼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果然琼一边帮他收拾行李一边说,不是有学生补习嘛。他点点头。看她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归整在小小的行李箱里,在边上的小袋子里放了感冒药和黄连素。然后反复关照他别在外面乱吃东西。明衡心里很不愿意琼那么早地进入妻子的角色,不过没办法,她好像早跨进去了,而他,将和她共度一生。

  因为要出门,明衡很想和她缠绵一回,可琼说你明天还开车呢,早点睡。不由分说地,就回去了。

  人的生物钟其实很强悍,明衡毫无睡意,打开了电脑,提示有邮件,打开来,是“如卉”的照片,这回不是江南,却是遥远的西藏。那标志性的,蓝得让人发疼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乱风吹动的旌幡。

  这次的照片多达二十张,而其中有一张是一个女孩子,盘腿坐在公路中央,远处是白雪皑皑的群山,稍近处,是朝圣者五体投地的虔诚背影。女孩一身旅游装束,戴着墨镜和帽子,面容很不真切,只能感觉到她神情肃穆,没有笑容。旁边,是一只巨型的旅行包。照片的时间是一个月前。呵原来,她去了西藏。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封信。原来这个想像中的女子真的存在,明衡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膛内呯然作响。

  “谢谢你一直以来看我的来信,你的邮箱是很偶然得来的。就像我也是偶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明天,我就要上手术台了,我得了一种很凶险的病,我知道和陌生人‘分享’这个很无礼。可我忍不住要告诉你,因为很恐惧。不知道手术会遇到什么事,也不知道手术后的排异会怎么样。在给你的照片里,是我所摄下的美丽,是我的家乡,我的爱情。谢谢你,你应当是存在的吧?看过我那些照片吧?”

  真的是一个女孩,只是她病着,而她的名字,叫如慧。

  当你已经用另一种方式阅读过这个地方再去时,感觉异常亲切。明衡到同里时就有这样的感觉,他在“如卉”的照片上看到过她从各个角度拍摄的三桥和退思园。有一个举着专业相机的女孩儿走在明衡的前面,跨过嘉荫堂高高的门槛时,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友好地指了指手中的相机说:“没带相机?要拍照吗?可以在网上发给你。”明衡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本地人,不用拍照留念。”“是么?做我的导游?”女孩兴致很高。她打扮得很酷,也许来自上海,但她不会是“如卉”。明衡还是答应了。

  他们在三桥边上的一个茶亭坐下来休息,要了两瓶饮料。

  “从上海来?”女孩点点头。又说:“怎么?看得出来?”“是,我在那儿呆了七年。”“是么?在哪?读书?”女孩显然很吃惊,“我才到上海不过两年,我是成都人。”

  快到中午时,寂静的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涌进大批的旅游者,到处是举着小旗子的导游,拿着电喇叭喊人。

  “我要走了。”女孩收拾起相机。“去哪儿?”明衡问。“为了照相,我早上起得太早了。现在要回宾馆睡觉。傍晚再出来。”女孩喝了一口水,开步走了,又折回来,“你是去下个小镇还是留下来过一个晚上?”明衡坦白说自己还没有决定。“如果你留下来,我们还会见面的。这地方不大。对了,我叫小蒿。”她笑笑走了。“贺明衡,苏州人。”明衡目送小蒿离开,这个女孩,有点像她的名字,野性外向,活泼俏丽。

  本来明衡打算傍晚时分去周庄,这是个与同里比邻而居的另一个水乡小镇,只与同里相隔一方水域。但他走到一条小巷口时,改变了主意。小巷是水乡常见的,石条铺就的路面,两边剥落的白色墙皮上附生着绿色的青苔,深色的小木门,挂着锃亮的门环。门口静止的旗幡上写着“农家菜”。像不愿招摇的小家碧玉,羞答答的。明衡推门进去,出来一个满面笑容的女子,皮肤白皙,满面笑容。

  “吃饭么?小伙子。”“是,吃饭。”明衡在她的招呼下,坐在了客堂的八仙桌前。他点了酱爆田螺,菜花肉,腌笃鲜和清炒马兰头。老板娘笑着说,那么多菜,你一个人吃不了的。明衡笑笑,想还有这么朴实的人,嫌客人点得多。“那量少些好了。我都想吃。”

  他还在老板娘的建议下点了一瓶米酒,是他们自己酿的。那个傍晚,当明衡酒足饭饱在街上溜达时,并没有再遇到小蒿。倒是第二天离开同里时,看到她背着巨型的行李,正走在前面。明衡在她前面停下车来。

  “小蒿,你去哪?我送你吧。”“啊,你昨天没走啊。可是我要去南浔,你要去周庄,我们不同路呢。”小蒿停下来,整了整帽子,说。“我可以先送你去南浔,我知道路不远。”明衡说。“不用了,旅游车很方便的,不要为别人随意更改自己的计划。”小蒿说得一本正经,明衡笑了,说那好吧,有缘再见。欢迎再来啊。他们交换了邮箱和手机号码。

  周庄没有想像中的好,有点枉担虚名。明衡有点后悔没和小蒿一起去南浔。不过算了,下次再去吧。天黑之前,他赶回了苏州。让他意外的是,琼正在他的房子里做饭。

  “回来啦?玩得好么?”琼帮他拿拖鞋。好像他刚刚下班回来。明衡把琼轻轻揽在怀里,半晌,才轻轻问,“晚上吃什么?”“青菜面,我只会做这个。”琼温柔而歉意地说。“对了,爸爸打电话来,说拿到新房子的钥匙了,叫我们抽空去看呢。还有,电脑边上有我从网上搜到的装修图,你挑选一下。工人我也联系好了,上次帮我同事家装修的,活做得不错。我们还是别请装修公司吧,自己多费点心,称心又省钱。”琼一边捞面条,一边说。“可我要准备考试呐。”明衡犹豫道。“交给我好了,你只要在关键处提点一下就成。”琼端出香气扑鼻的两碗面来。“好,都听你的。”明衡伸了个懒腰,说。“那你早点睡,我收拾了就走。来杯咖啡?”琼说。她走的时候,体贴地从外面锁上了防盗门。

  如慧没有再来信。明衡与琼在那年十月完成了新房的装修,他们打算春节结婚。

  “去哪度蜜月呢?南浔?”明衡问琼。琼白了他一眼,说:“亏你想得出来,还当天来回。我们去海南。”

  明衡说好,海南,大冬天也可以游泳。鱼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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