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是同窗

　　上世纪70年代我读中学的时候，因爸爸调动工作，我们一家从云南来到了徐州。初二的时候，我走进了市里的某中学。

　　每天上午有四节课，之前有一节课叫“天天读“。我去的第一个“天天读”，读的是《为人民服务》，自由读了一会，班主任老师说：“请海燕同学读“，顿时教室里安静了下了。

　　很快自我背后传来一个女生悦耳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像两个玉镯轻轻碰撞而出，普通话很标准，真是好听极了。我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那是一个穿着白底紫罗兰色小花衬衣的女生，她凝目看着手中的课本，皮肤白皙的如同涂了上好釉的瓷器，两条辫子垂在胸前。

　　以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女生，海燕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我总是不由自主关注女同学，并且在心里偷偷拿她们和海燕比较，比来比去总觉得她们谁也不如海燕。我特别想接近她，但苦于没有机会，海燕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她还是学校宣传队的舞蹈演员，下午常常参加排练或者演出，每每看到她的座位空着，我心里也满是失落。和海燕一直同班，但因为自卑，一直到初中毕业，我从来没有和她有过什么私交，虽然对她心有好感，却从来也没有向她表白过。

　　高中毕业我们都下乡当了几年的知青。回城后我上了几年学，做了一名中学老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人和同事不断有人向我提及此事，我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因为海燕的身影，总是在我心底挥之不去。平时我除了上班就是猫在家里看书，走在上下班的路上希望能够碰到她，但是一次都没有。后来听同学讲，海燕和当时的学习委员阿健结了婚。

　　我还是选择了婚姻

　　在海燕结婚几年后，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比我小7岁的某院的护士秀儿，虽然是在农村长大，但秀儿看上去也算是利落，个头不高，大大的眼睛，和人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家人比较满意，不断催我们尽快成婚。在我和秀儿认识了不到10个月的时候，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秀儿也算会持家，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海燕的影子，还是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第二年我和秀儿的女儿薇薇出世了，女儿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不少快乐。那时我教毕业班，工作压力很大的，又加上我心中满满都是海燕，所以总会冷落秀儿。孩子出生后，我母亲基本上在我们家，帮着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女儿上小学的那一年，我父亲因为突发心梗去世。在深圳工作的二姐，想让母亲换个环境就接走了她老人家。

　　这个家没有母亲搭把手，一下子乱了阵脚。退休在家的大姐，觉得我和秀儿工作都忙，就揽下了接薇薇的事。秀儿开始隔三差五说要抢救病号晚回家，她回家就越来越晚了。我也没在意，在我看来，工作性质决定了一些无常，也没有办法。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不爱打扮的秀儿开始涂脂抹粉，在衣着打扮上也变得时尚新潮起来。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怀疑，但转念一想，女人爱美也是天性，就没在意。

　　两年前，二姐打电话说，母亲出门时让车碰了，住进了医院。我和大姐非常着急，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十万火急地飞去了深圳。在那待了两天，我看母亲的身体无大碍，而学校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就临时买了张票回徐州了。我本想给秀儿惊喜，便没告诉她我回徐州的事。我算了一下时间到家也就是下午4点多，买了菜做好饭，秀儿娘俩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便急匆匆地往家赶，上了楼取出钥匙，防盗门没锁，我觉得秀儿在家，可是房门却反锁住了，我怎么也打不开。我使劲敲门，大约过了有十多分钟，门才打开。秀儿披头散发的，对襟毛衣的扣子也扣错了位，神色还有些慌张地瞄了我一眼，一边接我的行李一边说：“你怎么回来了？”感觉有异，我没有搭理她，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便直奔卧室。似乎有个人在眼前一闪，我立刻掉转身，发现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刚刚从我们家卫生间悄悄窜出欲向门口奔。那时，我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劲，一个箭步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天真是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我知道那人是秀儿病区的一个大夫。我和秀儿离了婚，女儿跟我。我没把事情告诉远在深圳的母亲和姐姐，直到一个月后母亲和大姐一起回到徐州，她们才知道我和秀儿离了婚。

　　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时隔一年我才慢慢从那恼人的事件中走出来，接受了这个事实。期间，大姐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将母亲和薇薇接到她家。我只要有空，就去大姐家看薇薇她们。

　　秀儿和我离婚不久就和那个大夫去了珠海。秀儿离婚时唯一的要求是不想让薇薇知道离婚的真相，我答应了，并且和家人一起遵守着。我每一次去大姐家，薇薇都闹着要妈妈。我怎么解释也不听，而且叛逆情绪严重，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去年一个周末的傍晚，正准备收拾下班，我的一位老友金大姐急匆匆地来找我。不容我多说，她拉着我就走，说带我去见一个人。我们出了校门，她伸手拦了辆的士，直奔云龙湖。

　　没有想到金大姐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对方竟是我曾经日思夜想的海燕。天色已近黄昏，街灯还没有亮起，只见一个着紫罗兰色套装的中年女人立在晚霞中，头发高挽在脑后，几多沧桑写在她那憔悴的脸上。尽管我已经30年没有见过海燕了，但我仍一眼认出了她。愣在当场，直到金大姐说“来介绍一下”时，我才回过神来，“不用介绍，她是海燕。” 海燕一时无措地凝目看着我，那对好看的双眉慢慢蹙起，原本弯弯的眼睛圆睁，流露出诧异的眼神，转而变成了几分喜悦与羞涩，一抹与之年龄不符的红晕飞上了她的面颊。“你是我们班上的‘小云南’吧？”就这样我和海燕有了30多年后的第一次肢体接触——握手。

　　海燕的另一番生活

　　那天金大姐离开后，我们去了一家饭店吃饭，她对我讲起了她的经历。

　　高中毕业后，海燕和阿健下放在相邻的公社。阿健给予了她许多帮助，每次回徐州，也都是阿健用自行车载她来去。1977年，恢复高考，他们俩一起参加了考试。阿健考上了苏州的一所大学，而海燕却没能如愿，不久回城后做了一名挡车工。阿健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第二年他们就结了婚，为了照顾教学、科研双压下的阿健，海燕辞去了工作，在阿健所在院校的幼儿园做了保育员。又过了一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海燕便过起了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

　　1989年的一天早上，海燕看到阿健留下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一封信和一个5位数的存折。信上说：他今天从上海出境，去美国。一年后来带孩子，再办离婚手续……

　　海燕不顾一切地跳上一辆开往上海的大巴，在虹桥机场的候机大厅，找到了正准备登机的阿健，他旁边还站着他导师的女儿韦霁……

　　从上海回来后，海燕一病不起，幼儿园上不了班，儿子也没法照顾，是妈妈和哥哥把她从苏州接了回来。三个月后海燕病愈，就没再回去。

　　隔了一年，阿健回国办理离婚手续，只是在孩子的去留上争执不下，阿健一再坚持说国外的教育环境更适合孩子的发展。为了孩子的前途，海燕才罢手了。

　　孩子跟着阿健去了美国，海燕便在她居住的小区办了个托儿班，后来发展成了小有规模的幼儿园。金大姐就住在幼儿园隔壁。

　　何能天晓随吾意

　　和海燕相处了近一年，我真心对待这份感情，常常感觉她就是我捡来的宝贝。海燕的贤惠、勤劳、善良真是无可挑剔的，她正是我想象和期待的女人，我母亲和两个姐姐也很喜爱她。

　　我觉得上天真的非常眷顾我，在经历了苦难后，给了我彩虹。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女儿薇薇至今不肯接受她，海燕对她再好，她都不领情。海燕虽说不在乎，但我常常看到她暗自落泪，看着孩子总伤害她，我真的很心疼海燕。

　　我原本打算今年暑假和海燕旅行结婚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想到半个月前秀儿回来了，找到我声泪俱下地向我道歉，说是她对不起我，还说离开我的两年时间里，每天都受着良心的责备……

　　其实在我和秀儿失败的婚姻中，我也有一定责任。都说女人需要爱情的滋润，但在十多年的婚姻中，我从没爱过秀儿，正是因为我对她的百般冷落，她才从别的男人身上寻求感情慰藉的。

　　这些天，我坐卧不安，寝食不香。想了很多，脑中一片混乱——我既不想让女儿心愿落空，又割舍不了海燕。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两难的事情呢？(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曾经年少的恋情无可厚非，问题是当你面对自己的老婆时，你仍忘不掉那段无果的恋情，冷落了妻子，致使了她从别的男人身上寻找爱情，这点阿申自己在后来也有所悟。在感情里出现问题，只有自己能帮得了自己。阿申，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够解决，别人再怎么说都只是意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到底该怎么办，还是要你自己拿定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