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悲观主义的花朵》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书里大段澎湃的内心独白。这些文字好像天生要成长在聚光灯下,天生带着黝暗的背景与鲜明的轮廓。它有一种戏剧性,带着华丽的宣叙调。
就故事情节而言,这个小说简单得很,而且很落俗套。文学女青年爱上了叔叔级的文坛前辈,文学男中年,但文学男中年不但有没离婚的老婆,还另有一个情人。文学女青年沉湎在自己的爱情中不能自拔,《诗经》里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原来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把感情陷阱看得一清二白,却不料还是一头撞下去,与世隔绝椎心泣血了一段时光。——— 廖一梅虽然主业算是个编剧,但在情节编造上没太大出息,还是把这个文学男中年写死了,好成就一段“此情可待成追忆”。
但比起安妮宝贝这一类型的文学女青年来说,廖一梅又高出一个等级,前者自恋兼自保,芯子里头是有很现实主义的衡量的,当然这也没什么大错。廖一梅也自恋,但不是幽怨受伤型,而是比较清醒的“是我自讨苦吃”型,不找一个对象让身体与心灵经受一番折磨,怎么能够辨析他人,认识自我,怎么能够把感受磨励得敏锐,把思想培育得成熟……好比是“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让“爱情”这个主题进行一次经验与文字的洗礼,是文学女青年的成长必经之途吧。
在这个基本的故事情节与观念倾向之上,廖一梅却有一般文学女青年不具备的比较高的文学才华。她的故事没什么了不起,观念也没什么大了不起,但是她的修辞能力真是超强。廖一梅长于用排比,用反复,用设问,但廖一梅用排比反复时有一种灵活性,她的排比反复不显得单调,反而有一种激切中的低徘,一种直陈中的宛转。她的这种文风,有时会让读者很想读出声来——— 音节与语调有着内在的优美品质。
如果这个分析需要一点例证的话,随手翻开《悲观主义的花朵》,就能读到一段:“为爱而生,很多人都这样标榜自己,为爱而生?不,我不为爱而生,爱是我躲之不及的怪物,是人生对我抛出的媚眼,顾盼有情中生出的一点眷恋,是这世界将你抽空,打倒,使你放弃尊严的唯一利器。别大言不惭地谈论为爱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