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蔡琴以民歌歌手身份进入演艺圈,曾演唱《读你》、《恰似你的温柔》、《最后一夜》等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低沉温柔的嗓音让她获得“丝绒歌后”美称。她近年也活跃于舞台剧,曾演出《天使不夜城》、《情尽夜上海》、《跑路天使》等。
台湾《讲义杂志》2009年6月号刊出对她的专访,摘录如下:
问:你喜欢唱歌,是否与家庭有关?家人给你什么助力或阻力?
答:小时候我们家境小康,父母要拉拔四个孩子也是非常吃力,但他们是非常有情趣的人,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个周末父母都不辞辛劳地,带着我们四个小萝卜头,转两班公交车去看电影。他们也很爱唱歌,若在电视上听到喜欢的流行歌曲,就会跟着高歌一曲,让我觉得唱歌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晚餐更是全家最轻松的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像在进行一场“Talk Show”。
小时候的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全世界的父母都应该是这样的,年纪稍长,我才发现很多同学的爸爸、妈妈其实是非常严肃的,甚至规定孩子“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说话”。
童年充满如此乐趣的生活方式,对我们产生很深的影响。最表面的影响,就是我们家的孩子都能大方地表达自己,更深层的影响,则是让我们学会怎么“快乐地过日子”。即使长大了,我也不可能认为赚钱是人生中唯一重要的事。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成为民歌手,没有想到什么名利的问题,只单纯觉得好玩。母亲对此本来非常反对,父亲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其实也在暗中观察我。由于当时的民歌手多半都是学生,录音、录像接触到的人比较单纯,父母也逐渐发现,我其实也没有因为成为歌手而改变,才放下心来。
答:声音是天生的,无法选择,所以我其实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歌声能“带给听众什么”,只能让听众自己感受“听到了什么”。但很多人告诉我,我的歌声似乎具有安抚的效果,他们听了我的歌,内心会感到逐渐平静。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都很高兴。 但一首歌之所以动听,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认为自己非常幸运,一路上都有人愿意欣赏我的声音,还有许多优秀的作词家、作曲家愿意替我创作适合我声音的歌。在我人生低潮的时候,也总是会出现一个新领域让我挑战,我很感谢上帝让我能持续地唱,而且唱了这么多年。
问:近年你也参与许多舞台剧演出,舞台剧和其它表演方式有什么不同?是否有难忘的经验?
答:虽然我有不少现场演唱的经验,但舞台剧完全是另一门学问,是体力、智力、耐力、团体合作的顶尖磨练。排练舞台剧的时候,其它演员都叫我“蔡姐”,但我深深感受到“每个晚辈,都是前辈”,因为他们舞台剧的演出经验,比我丰富太多了,也让我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不懂、不足的地方,在学习的过程中真是受益良多。
舞台剧演员最“刺激”的一点,就是必须解决很多突发状况。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大陆演出《天使不夜城》,正演到女主角发现自己受人欺骗而落泪,最关键、最感人的那一场戏时,我突然发现布景摇摇欲坠,快要倒了。这样还得了,布景一倒,悲剧马上会变成闹剧呀。我只好一边哭,一边唱,一边还要很有技巧地暗中撑住布景。
每次有人问我:“同样的戏,你已经演出了这么多场,还会紧张吗?”我都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太外行。当然会紧张啊,我如此比喻舞台剧的演出:“每一场重生一次,每一场也死去一次”,因为尽管你昨天演出成功,不代表今天的演出也会成功。而且演舞台剧,最忌熟练到“有口无心”,演出若产生匠气,就不可能感动观众,所以同样的戏演得多了,才更需要紧张。
问:你曾说“别人可以不爱你,但你不能不爱自己”,请进一步与读者分享这句话的意涵。
答:很多人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想尽办法,只希望能赖在某个人身上。但“别人”并不能保障自己,“别人”更没有义务帮助你。
愿意关心自己的人才可能进步,人生是不能打混的。我对“天助自助者”这句话深信不疑,我认为“机会”只会出现在自爱的人身上。这个道理其实不仅适用于爱情,而且适用于人生中的任何大小事。
问:你曾走过失婚的伤痛,你现在的爱情观为何?有什么话想对因感情问题深感痛苦的女性说?
答:每个感情遭遇挫折的人,都会觉得“我好舍不得对方”,我建议大家遇到情伤的时候,先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我们已经不爱一个人了,却得绑在他身边,我们会不会觉得很痛苦?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人同此心,如果对方已经不爱你了,那就接受“缘尽情了”的事实,让它结束吧。因为爱情最可爱之处,就是在于它的“不可勉强”。
现在的电影、广告、偶像剧常在灌输大家一堆乱七八糟的爱情观,请把这些观念都扔掉吧,多留一点时间认识自己。爱情不是不重要,但你不可以把爱情当成“生命的全部”,更不能让爱情主导你生活的一切。
多花一点时间经营个人和团体的关系,这一点我认为非常重要,因为一个人的本性,在团体中最能展露无遗。例如一个难以跟同事相处的人,不会在婚后突然变得和善可亲、好商量,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也不可能在烛光晚餐时顿悟。和群体相处,我们才能看见、修正自己的缺点。
最后,就是不要无限放大自己的问题,不要一直想着自己有多惨,学着让目光离开一下自己。去帮助别人,去做一些平时没有机会实践的“日行一善”,你就会感觉快乐许多了。
问:你在历经身旁友人逝世、自己切除肿瘤等人生挫折后,对于生命有什么新的体悟?
答:这些朋友的离去让我不舍,但是再回头看我过去与他们相处时的点滴,也是另一种珍惜。我感受到人生有太多无常的变化,因此每个人都应该把握现在,过得“尽心、尽力、尽兴”。
生病之后,我开始学习更善待自己的身体,除了定期接受健康检查,也培养每天运动的习惯,再怎么忙碌,也会在跑步机上快走半个小时,时间较充裕时,运动时间会延长到一个小时。养成这样的习惯,让我过得更有“安全感”,运动流出的汗水像是在替自己排毒,真是非常畅快。
问:你近年投身公益,也收养了许多流浪狗,是否有什么难忘的故事能与读者分享?
答:我最多曾经收养五只流浪狗,但第五只狗其实是个意外。有一天我出门准备工作,在路上看到一只黑狗被车子撞倒,肇事者扬长而去,狗儿在流血,害怕得躲进附近的车子底下。但我工作快要迟到了,便请熟识的兽医师去帮我“救狗”,最后狗儿遭截去一条腿。
当时我已经养了四只狗,认为不能再养了,但当我去兽医院看狗时,这只从来不曾跟我直接接触的狗,看到我竟然直摇尾巴,好像认定我会把它接走,后来我心一软,就把它带回家去了。我绝对不会花一毛钱购买动物,也呼吁大家不要花钱买任何所谓“名种”的宠物,因为有太多可爱的流浪动物需要大家的关心。
问:有许多年轻人对演艺圈怀抱憧憬,你想跟他们说些什么? 答:只有一句话:“等你踏进来就知道,事实会告诉你答案。”有些年轻人只看到歌手、演员、模特儿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如果没有实力,终究还是会遭淘汰。其实不仅是演艺圈,各行各业不也都是如此吗。
问:你心中最幸福的片刻是什么?
答:我的工作需要密集地使用脑力和体力,生理时钟也和一般人不同。例如大家晚上看完舞台剧回家休息时,演员却还有后续的工作,还得花时间沉淀自己的心情,真正能休息时往往已是深夜。因此只要能睡个饱觉,就是我最幸福的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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