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阿木(化名),男,32岁,个体业主
坐在下午五、六点钟的昏黄中,阿木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忧伤,以致他周身弥漫着落寞的气息。这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到走进人群中便寻他不着,可是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分子,他依然有着自己独特的命运轨迹……
她让我相信了爱情的存在
我自小因发烧患有癫痫病,父母亲对我百般疼爱,带着我四处求医,以后,病情靠药物得到了控制。从我懂事的那天起,疾病让我有着深深的自卑感,我不敢与外界接触,如一只蜗牛般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一天天长大,父母也一天天老去,每每看到父母两鬓间的白发,我心里总是多了些心酸与愧疚,因为我,他们付出了比正常孩子的父母多了许多的辛苦。
我高考落榜后,父母拿出积蓄,让我开始学做生意。以后,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我开了一家小杂货店,生意勉强过得去。我每天安守着小店度日,身体的原因,让我对生活没有太多的奢望。
转眼间,已是很多年过去,不知不觉中,我已二十六七。当我周围的同学、朋友纷纷结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时,父母亲开始着了急,他们希望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家庭,享有天伦之乐。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渴望着爱情,渴望着爱与被爱,可是疾病让我始终有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我害怕拖累别人,我不敢奢望有女孩子会爱上我这个有病的人。
父母四处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经过几次失败的相亲之后,对待婚姻我更加地消极。2001年的春天,姨夫给我介绍了一个叫琴的女孩,为了给父母一个交待,一天,我赶去和琴见了面。琴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长相一般,身材有着几分瘦弱。那天,我对琴如实相告了我的真实情况,因为我觉得诚实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我更不想靠欺骗去赢得姑娘的好感。琴没有太多的话,一直在侧耳倾听,安静的样子透着几分温婉。
初次见面,琴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像,但我自身的条件,让我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几天后,姨夫却带来了好消息,琴同意和我交往,父母和我都非常高兴。
我和琴谈起了恋爱。因为性格的原因,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只是尽自己所能呵护着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琴的感情渐渐生温,不由地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我心中还有着很多的顾虑,于是,在订婚之前,我和琴进行了一次深谈。我告诉琴,虽然我开的小店目前生意尚可,维持基本的生存没有问题,但不可能挣大钱。我的病情一直靠药物控制,表面上看起来我与常人无异,但我们都无法忽略疾病在身这个事实。我希望琴能够慎重考虑我们的未来。未承想,我的话音刚落,琴便接过了话头,她说,我不在乎你有病,况且这个病又不是什么绝症,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好。琴的一番话,让我感动地落了泪。我想,我是不幸的,从小患病,但我又是幸运的,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上苍怜惜我,给了我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伴侣。
琴让我相信了爱情的存在,几个月后,我带着万般的幸福,与她携手迈进了婚姻的殿堂,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的眼里仿佛只有金钱的存在
婚后初期,我和琴两个人知疼知热、有商有量,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一年后,我们的儿子诞生了,更是给我们整个大家庭增添了无限的欢乐。儿子让我有了更多的责任感,我希望能够挣很多的钱,给琴和儿子一份好的生活。
我让琴在家里照顾儿子,我则在亲戚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彩票投注站。为了增加收入,我在彩票站里顺带做些出售手机卡、电话卡等小买卖。我挣钱的心情是迫切的,可是生意太难做了,即使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收入依然非常微薄。
我每个月都交给琴固定的家用,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和儿子开销。可是以后,她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向我要钱,作为她的丈夫,我也尽可能地满足她。可是琴的花销越来越大,当我问她钱是怎么花的时,她常常说不清楚。我心里有些不满,因为我每天起早贪黑,非常不易,而琴如此大手大脚,太不体恤我的辛苦了。以后,当琴再要钱时,我对她有了些控制。拿不到钱,琴便对我有了些不满,经常给我脸色看,或者在家里摔盘子砸碗。琴不再有恋爱时的温柔,她变得越来越世侩,我在想,难道我们之间只能靠金钱来维系吗?
琴从我这里拿不到钱,转而向我的父母伸手。我的父母希望琴能对我好一点,每次都会满足她。我知道这些事情后非常生气,我觉着琴没有理由向我的父母要钱,因为老人也非常不易。我和琴因为钱的事情,经常争吵,以致感情越来越淡。
以后,琴经常外出,而且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当我问她去哪里时,她总是说朋友聚会。我想,琴每天呆在家里,确实很闷,既然有朋友相约,出去玩玩散散心,也未尝不可。我给予了琴很大的理解与宽容,可收获的却是无数伤心。
一天晚上十点多了,琴还未回来,我不由地着了急。我打电话给琴,接通后,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在饭店和朋友吃饭,我心里有所疑惑,因为如果在饭店,背景声应该很嘈杂,可是那边非常安静。我权且相信了琴,我让她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琴答应了。可是挂断电话,一个小时过去了,琴依然没有回来。时间已近午夜,我为琴的安全担心着,我再次拨通了她的手机。听到我的声音,琴表现得很不耐烦,不容我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我继续等琴,当时钟走过十二点,我又一次拨通了琴的手机。但这次接电话的居然是一个男人,他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当我问他是谁时,他居然挂断了电话。半个小时后,琴终于回来了。当我问她在哪里聚会,接电话那个男人是谁时,她却变卦说,她去朋友家看新房了。我让琴第二天带我去见见这个朋友,琴却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在意自己配偶的忠贞。琴的种种暧昧表现不能不让我生疑,我想,虽然我有疾病,但不代表我必须在婚姻里无原则地让步。我委婉地告诫琴要顾家、要守妇道,琴却和我大吵大闹。琴的不可理喻让我异常伤心,很多次,我想到了离婚,但看看年幼的儿子,我忍住了。后来,我默默地搬到了书房去住,希望能给我和琴彼此冷静的空间。
自尊让我放弃了无爱的婚姻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琴却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一天晚上,我腹疼难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大声嚎叫着。琴就在隔壁房间休息,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后来,我痛苦的叫声惊动了楼上的母亲,母亲跑下来后,看我不好,连忙叫上父亲,一起送我去医院看病。而琴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琴的冷酷让我伤心欲绝。我想不通,曾经说过要爱我、照顾我一辈子的琴,这么快,就要背弃她的誓言吗?
2003年9月,琴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说我们之间感情已破裂,要求离婚。可是当我要和她坐下来谈离婚的事时,她又不肯了。我十分不解,婚姻不是儿戏,难道“离婚”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虽然有着种种的不和谐,但我还是拼命想挽留住这个家,在我的内心深处,我非常想给琴和儿子一份好的生活,而我也是这样努力的。2004年,由于彩票站经营不太理想,我便向亲戚借钱,在彩票站旁边开了一个话吧。由于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便雇来一个叫莉的营业员。我每天起早贪黑,话吧经常要营业到晚上十一二点。可是我的辛苦没有换来琴的一点点体恤,每天深夜回到家后,是冷锅冷灶,琴从来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话,只会向我要钱。话吧的生意刚刚起步,加上彩票站需要改造,各项开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作为妻子,琴不仅不理解,反而给我施加各种压力。
琴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娶起媳妇管起饭”,是的,作为丈夫,有责任撑起一把伞,为妻儿遮风挡雨,可是作为妻子,同样对家庭负有责任与义务。然而,琴总是对别人有太多的要求,唯独对自己没有要求。
彩票站和话吧在我的苦心经营下,生意渐渐红火起来,琴应该为此高兴,可是她每次到彩票站、话吧来,总是对营业员横挑鼻子竖挑眼。琴每次来找我也只有一件事——要钱,如果要不到,她就大吵大闹。后来,因为我不给她钱,她便无中生有,说我和营业员好,钱都用在“包二奶”上了。我简直被琴气疯了,我想,虽然我们感情不和,但作为婚姻中的人,我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是她的很多行为不检点。
为了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儿子,我默默忍受着琴的乖戾,可是她得寸进尺。一天,琴又来问我要钱,我没有给她,她便当着一屋子的顾客,大声叫嚷着,“你有什么,少脑子、神经病、窝囊废,我闭着眼找一个都比你强,我是可怜你,才嫁给你的”,琴吐出的每个字如同刀尖划过我柔弱的心脏,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死掉了。俗话说,“万事皆可忍,视辱不可忍”,作为一个男人,我有着最起码的人格尊严。那天,我第一次动手打了琴。这一下,琴如同疯了般,她打电话叫来了我的父母和哥哥。为了给琴一个“交待”,那天,父亲打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父亲第一次打我。打完我,父亲老泪纵横,我知道父亲是为了平息琴的怒气,才委屈我。即使琴如此得不近情理,但我父母依然苦苦地想保住我的家庭。可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早已被琴伤透了。我身体有病,但不代表我可以无原则地让步。婚姻应该以感情为基础,可我和琴之间似乎只剩下钱了,我们的爱情被金钱俘虏了,我感到非常悲哀,我决定放弃了。
2006年10月,我向法院起诉离婚。法院最后判决:双方自愿离婚,孩子归男方抚养,琴每月付孩子200元生活费。
曾经我对幸福的婚姻生活充满了向往,可是五年多的婚姻生活,收获的却是无数伤心。离婚初期,我曾经恨过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她的怨恨已烟消云散,如果此生,我们无缘同路,那么,就让我为她祝福吧,愿她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阿木告诉我,他和琴离婚的事情,有的人能理解,有的人却不能理解,而他的父母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们认为阿木太任性了……于是,阿木有了些困惑,他想通过这次倾诉,听听大家对他离婚这件事的意见。我认为事已至此,阿木大可不必再纠缠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既然他和琴已经离婚了,他应该面对的是未来的生活。如果让我表态,我想说的是,不幸福的婚姻是一场慢性病,它消磨着我们对生活的热情。人生苦短,纠缠于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无异于慢性自杀。所以,我钦佩阿木能够积极应对现实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