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祖父离开人世的那一刹那，唯独祖母最安静，“她一直握着祖父的手，祖父走了。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只有这样的爱情才能称作真正的爱。”

刘若英：早年父母离异 想像祖母那样成为好太太

　　南都记者 黄锐海 实习生 曾艳梅 2010年5月

　　五年前，刘若英(微博)在她那本《我想跟你走》的书里，曾写过一些关于自己童年的回忆，她写道：“因为父母早年决定各奔东西，我是跟祖父祖母一起长大的，从我能记事开始，我已经活在老人家的记忆里……”从这些只言片语当中，我们可以窥见，刘若英的童年注定是拥有着与众不同的色彩。

　　看得出来，刘若英是个喜欢回忆的人，4月她推出新专辑《在一起》，又是跟回忆有关，第一首歌《继续……给15岁的自己》，就是以给15岁的自己写一封信的方式，表达对童年往事的无法割舍之情。

　　这张专辑推出后，刘若英接受了南都专访，和记者谈起了自己的童年。刘若英说，在她那些满满当当的童年故事里，几乎都布满了祖父母的影子，似乎每一件值得留在脑子里的事情，都跟他们有关，“所以，回忆我的童年，其实就等于回忆我的祖父祖母。”

　　A面 将军祖父

　　祖父是当年黄埔军校的第一期学员，国民党陆军上将。知道小孙女被人打，祖父拍案而起，“谁打你？！来人，拿枪出来！”家里的五个副官就齐刷刷地站到了他面前。

　　刘若英两岁时父母离异，她被祖父带回身边抚养。她有一个显赫的军人家庭背景，她的祖父刘咏尧是当年黄埔军校的第一期学员，国民党陆军上将。优越的家庭环境加上祖父母无条件的宠爱，让刘若英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她说：“小时候，祖父母能够给予我的东西远胜于父母。我永远都是到学校里炫耀自己便当里的肉比别人多的那个学生。”

　　“祖父很威严，要不就不出声，一出声就整条巷子都能听到他在骂我。”在刘若英眼里，祖父永远都是座大山，压倒一切，但她却从来都不怕这个威严的祖父，“确切来说应该是他怕我才对，因为我是他最小的孙女，他一直都特别宠我。”

　　尽管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甚至连父亲的样子都很模糊，但她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我眼里，祖父母就跟父母一样，我并不缺什么，而且我觉得自己比其他小孩更幸运，因为爸爸妈妈老爱打孩子，但祖父母从来不打我。”

　　那时的刘若英是个十足的淘气鬼，在不怒而威的祖父面前，永远都是没大没小。她说，祖父说的话，自己从来都当耳边风，“祖父特别省电，他认为省电是一种爱国行为，但我小时候总是丢三落四，上洗手间出来常常都忘了关灯的，所以常常被他骂，但骂完我还是那样，最后他没办法，就在墙上给我贴纸条，上面写着‘记得关灯’、‘记得随时关水’等等。”

　　刘若英还做过更气人的事。

　　她说，小时候看电视，古装剧里常有给老人过寿的场面，老人家生日到了，后辈们磕头拜寿，说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福语。“等到祖父生日那天，我就特别换了一身很传统的喜庆衣裳，跑到祖父面前，说：祖父你坐在这里。之后我就开始演——— 我跪在地上跟他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逗得祖父特别开心，拜完后我站起来说：你要说“有赏”。因为电视上面是这么说的。他就说：好，有赏！我就跑去跟祖母要糖。”

　　过了些日子，轮到刘若英生日，她一早起床就把家里那张特别大的龙椅搬到客厅中间，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喊：“祖父你快过来！”祖父急忙跑来问她什么事，她说：“轮你给我磕头了，我今天有赏给你！”祖父被气得哭笑不得。

　　到了上学的年龄，刘若英开始慢慢懂得“利用”祖父的威严。台湾的教学制度是允许体罚的，顽皮的刘若英常常会因不听话而被老师打手板，“那时我特别坏，其实老师打手板，并不是真的很疼，但我就是会装，每次被打，我就很希望祖父能帮我出气，吃晚饭时，我就老在饭桌底下搓手……我演戏，祖父问我怎么了，我说手疼不能吃饭。祖父问手为什么疼，我说被老师打，好痛……就开始撒娇。”

　　祖父知道小孙女被人打，拍案而起，“谁打你？！来人，拿枪出来！”家里的五个副官就齐刷刷地站到了他面前，每到这种时候，刘若英就特别得意，“其实大家都知道，我祖父那一代军人，早就退役了，虽然还有一把枪，但根本没子弹。但把枪拿出来还是挺吓人的。”

　　这时，祖母就会出来缓和气氛：“有那么严重吗，明天我去学校找老师说说就是了。”第二天祖母自然没去学校，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有祖父撑腰，那顿晚饭刘若英就吃得特别香、特别开心。“任何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有祖父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祖父于1998年去世，刘若英在后来自己写的书里，曾给祖父写过一封信：“从小你最疼爱我，虽然我老是跟你怄气，甚至4岁的时候，就被你骂得只拎了一把牙刷就要离家出走。你急着叫老佣人去找我，当时我觉得我走了好远好远，后来我才发现，其实那只是家里的巷子口。现在我常到世界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没能离开你。”

　　刘若英跟祖父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即使到了她长大后，已经搬出家里独立了，但只要一有时间，她还是会常常回到祖父的老房子里看他。“后来那几年，祖父已经有点老年痴呆了，因为他当年打仗时头部曾中过枪。”

　　刘若英说，当年祖父打日本鬼子很厉害，他是敢死队队长，“拎了一把枪，带着一群人，冲上一个什么塔，结果一颗子弹从他脑门穿过，他从上面‘啪’地摔下来，摔在一堆尸体里。”小时候，刘若英还常拿这件事取笑祖父，“他骂我或者他不记得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就跟他说，反正你脑子坏了。”

　　B面 淑女祖母

　　祖母已经90高龄，是老一辈淑女的典范，是不穿丝袜就不出门的。“她走路，还是把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在重要场合，她绝对要穿旗袍、绝对要穿有跟的鞋。”

　　正因有这么一个威严而可爱的祖父，刘若英从小就养成了男孩子般的倔强个性，她说，自己的性格很大部分都是受祖父的影响，但如果只是祖父这部分的话，她今天可能就变成特别男孩子气的女生了，幸好，她还有一位非常淑女的祖母，让她的性格还能保持女性的一面。

　　刘若英回忆，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会问大家，今后的理想是什么？刘若英毫不犹豫地回答：“做刘太太！”因为她常听别人管自己的祖母叫“刘太太”。当然年幼的她并不懂得“太太”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一项职业，但，做一个像祖母那样的全职好太太这个观念，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根深蒂固地扎在了她心中。

　　“我7岁那年，祖母牵着我第一次去学钢琴。我问她：我为什么要学钢琴？她说，如果有一天你老公不要你了，你还能有一技之长，可以养自己、养小孩。我那时觉得很奇怪，我那个年纪，连男人长什么样子都不太知道，但就已经开始要学习“他有可能会离开我”这一点。”

　　刘若英的祖母是个特别优雅的女人，是老一辈淑女的典范。刘若英说，祖母从来都是不穿丝袜就不出门的，她现在已经90高龄，“其实我知道她的腰已经疼了，但她走路，还是把腰杆挺得笔笔直直的。在重要场合，她绝对要穿旗袍、绝对要穿有跟的鞋。”

　　刘若英从小就很叛逆。爸妈离婚后，她姐姐也曾在祖父母家里住过，“但她只住了三天，就写了封信放在家里，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因为她觉得这个家里规矩太多。等我住在那里时，我根本不去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譬如说祖母不准我们穿睡衣出房门，因为家里有很多人嘛，有来帮忙的人，也有跟在祖父身边的副官，而且都是男人。祖母的观念还是当年大宅院里的那种，觉得我们应该要穿着好、打扮好才能出来，但我就是要穿睡衣出来，从来都不按他们说的那样做。”

　　每次，祖母只要看到刘若英穿睡衣跑出来，就会马上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房里冲，帮她换好衣服，“可祖母不可能一辈子都帮我换衣服吧，后来我还是常常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她虽然无奈，但也不会把我赶出家门。”

　　尽管刘若英从来不听老人家的话，但祖父母的那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地种在她心里，她说，自己受他们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长大后，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合时宜”，“我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跟别人不一样)，譬如说，我从来不会主动跟男生表白……连我身边的朋友们都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太过时了，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我看到过祖父母那种一生相守、在一起六七十年的爱情，我就特别向往能像他们那样。”

　　刘若英永远记得当年祖父离开人世的那一刹那。那时，她和其他家人都在祖父床边哭得天昏地暗，唯独祖母最安静，“那是在加护病房里。她一直握着祖父的手。祖父已是满头白发，她摸着祖父的白发说：儿女、子孙们都回来了，你安心地走，我会照顾他们的……祖父走了……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只有这样的爱情才能称为真正的爱。”

　　A面+B面 刘若英

　　早年的父母离异、和祖父母的长相厮守，这两种情感状态在刘若英的童年里产生奇妙的碰撞。今年(2010年)，刘若英签约了五月天的相信音乐，开始了新的音乐旅程，但在此之前的一年多里，她几乎什么事都没干，她说，那段时间自己基本都在陪伴家人，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特别多。

　　刘若英的童年里，基本没有多少日子是跟妈妈在一起的，但她们其实一直有联系，小时候，刘若英用书信跟妈妈交流。“很多人都说，小孩子在朦胧的、似懂非懂的年纪里，很容易因为父母的离异产生一些情绪，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一方面是因为有祖父母的宠爱，另一方面，我一直认为他们离婚不是什么错的事情。”

　　刘若英说，她从来没有因为妈妈不在身边而对她有过任何记恨，“我只会怨恨她没把我生得跟我姐一样漂亮，其他就没什么了。”对于刘若英来说，父母离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这种想法在她第一次跟男朋友分手后更加清晰，“那时候我就大概知道，不适合的两个人在一起是很痛苦的。那我为什么要去要求我爸妈？他们可能是不适合的，为什么硬要他们两个人为了我就一定要一生相守？我觉得那是很残忍的事情。”

　　早年的父母离异、和祖父母的长相厮守，这两种情感状态在刘若英的童年里产生奇妙的碰撞。她说，小时候看到祖父母那种细水长流的爱，觉得挺没劲的，一点激情也没有，但长大后，她才慢慢懂得这种爱情的珍贵。所以，今天的刘若英，依然在努力寻找着这种爱情，“只要找到了，我就一定会结婚，然后做一个像祖母那样娴熟的全职好太太”，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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