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买爱马仕的东西，但它的理念就是：即使你只是路过，我们也给你一份惊喜。

　　(新周刊 09年23期)

　　这是蒋琼耳(微博)工作室吗？只去过苏州河边的蒋琼耳艺术展厅的人很难把这里与那个布满古典家具的展厅联系起来。工作室的主色调是闪烁着光泽的白：墙是白的，楼梯是白的，桌子是白的，书架还是白的。但墙上挂的水墨画和角落里深色的大鸟笼还是告诉你，这里的主人依然是那个蒋琼耳。

　　新工作室的中心是个高出周边的正方形“舞台”，“舞台”正中间又是个正方形的小水池，水池上方是个悬在空中的白色亭子。主人说那是设计团队头脑风暴的首选，因为下面有活水。而这活水其实只有3公分深，随时可以抽走。这样就真成了个舞台：不时会有一些手工艺大师来这里做讲座，帮助激发团队的更多灵感：而从小习昆曲的主人更会邀来昆曲界的朋友一起登台，飙飙戏瘾。

　　给所有路人一份惊喜

　　“灵感是交错的，也许你不经意看到的服装面料会在空间里给你带来灵感，也有一些建筑的室外用材会给室内设计带来灵感，一些纯艺术的东西会给你的音乐带来灵感。”出身室内设计的蒋琼耳最早为大众所知是“工业浪漫”的首饰，而就在大家为琼耳唯品欢呼时，她又成了爱马仕中国的橱窗设计师。

　　“两年前是印度主题。我特地去印度寻找灵感，去了两个礼拜”。闻完印度的气味，看完印度的人和他们的生活，琼耳回国找了许多一公分乘一公分大小的彩色马赛克，把她在印度拍的照片用这些马赛克拼出来。“远看就像印象派的点画，有色彩，又有图像，还有光。”

　　还有一次是爱马仕在中国的“丝绸之路”，琼耳送爱马仕的明星产品丝巾到不同的城市“旅行”。“到北京就是(丝巾)放在三轮车的顶上扎着，杭州荷花池的荷叶上，青岛船的船帆上，上海是弄堂里一部小自行车的龙头上，成都的变脸戏台后面的一把小椅子上”，橱窗背景是不同城市场景的照片，“前面都是虚掉的鱼线一样的绳子，透明的，看不清楚，然后丝巾搭在上面”。再前面是大大小小的软的垫子，看上去像石头，取意丝绸之路上的“磐石”。整个系列的橱窗还有一个十分蒋琼耳风格的组成部分：一道水墨印迹，那是琼耳根据地理路线画的一条“丝绸之路”，而且每一个橱窗里的印迹都能连起来。

　　“橱窗就是要给surprise(惊喜)。人家走过‘啪’一下被震住。”，琼耳说惊喜就是做完这个橱窗自己完全不知道下个橱窗要怎么做，“从材质上、从形式上、从艺术语言上都给人surprise，别人才会觉得surprise。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买爱马仕的东西，但它的理念就是：即使你只是路过，我们也给你一份惊喜。”

　　爱马仕的“橱窗年会”

　　爱马仕在每个国家都会邀请当地一名艺术家或设计师设计橱窗，蒋琼耳之前，大陆地区的橱窗都由负责香港地区或法国的设计师代劳。而自从三年前的第一次联手之后，爱马仕在中国再也没有换过橱窗设计师，每年只是拿出一到两家店的橱窗交给琼耳之外的艺术家做些特殊的合作。

　　而琼耳也十分欣赏爱马仕乐意与各地文化融合、追求创造力的精神。她说爱马仕对橱窗唯一的要求就是品质，成品要如艺术品般值得细看和回味。除此之外，只要符合年度主题，品牌基本不会干预，“他们很尊重设计师，不会对你的表达方式进行限制，要不他们干吗请你呢？自己统一一下标准，全世界一样就好了”。

　　而每到夏天，巴黎最美好的时光，爱马仕还会邀请全球各地的橱窗设计师一道开一个“橱窗年会”。品牌向艺术家阐述下一年的橱窗主题，而艺术家们则相互交流上一年的作品，甚至分小组投票选出自己喜欢的“年度橱窗”。

　　同为“印度遐想”主题的那年橱窗，英国一个女设计师把一个汽车头塞进橱窗里，“五颜六色的，像印度的车头一样”。而最让琼耳印象深刻的是日本一个设计师“用上万根白色的吸管，长长短短铺满(橱窗)，像漂浮起来的云朵一样。你看到的时候就只有‘Wow！’这样。尽管吸管很便宜，但需要很多时间和工艺才能做得那么好，效果是很震撼的”。

　　设计师们对彼此的橱窗作品相互提问，在不同的文化演绎中又找到新的灵感。琼耳说这是最有意思的事情。也许，就像热爱旅行的人们到每个国家都会在不同的爱马仕橱窗中找到同样的灵魂线索，而相比之下，那些“全球统一”的橱窗不但让人少了些对旅行的期盼，更让人觉得落入千篇一律的现代物质圈套。当“DesigninChina(中国设计)”重复着龙或牡丹这些“中国元素”时，蒋琼耳的设计没有那些花边和图案，却依然是中国的。“中国人的创造应该是中国人的一种意境、气质”，这“气质”正如爱马仕橱窗所要表达的品牌精神，不是用统一的表达方式就能传达的。

　　空间的设计也是人的设计

　　琼耳最为人称道的橱窗设计是“与爱马仕共舞”，她画了正在起舞的水墨，然后用到一种三维纤维里，使画随着人的移动而产生视觉上的舞动。还有一次舞蹈主题，她找来舞蹈演员，专门拍摄她的手部动作，局部使用刺绣，“影像加刺绣，刺在油画布上。因为爱马仕都是用手做出来的，每次都要有一点点手工艺在上面”。蒋琼耳的橱窗设计，已经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商业设计本身。

　　她去过世界各地，说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橱窗设计都很好，北欧也很出色。但不同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人是在理解和适应设计上也有不同，今天平平无奇的摆设到了明天只是换个位置就会让人哇，“上海人和北京人同样都是中国人，看东西的方式、感受的方式都不一样”。

　　“商业环境是要为人服务的，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好的平衡点：它既是要给人惊喜的，但又是让人舒服的；它是刺激你的购物欲望的，但不是把你吃了的、太强烈的那种”。除去爱马仕，与蒋琼耳有关的商业空间设计中还有一长串的名字：欧莱雅(微博)、LG、法国文化中心甚至是法国驻沪总领事馆，但“设计是功能安排的合理性，都可以做得不差的，就是人是决定性的”。

　　这里的人不单指看的人，更重要的是服务于这个空间的人。在多次经历了手持信用卡想买东西却最终因为“人”而双手空空气呼呼回家的经历后，琼耳说好的商业空间设计还要设计整个服务流程，把每个服务人员都统一到品牌的风格下。

　　“香港很多店服务很不错，还有日本，真的是好，不想买东西的人都会买，他的服务不是aggressive(积极)的，就是让人特别舒服，这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欧洲的服务就没有日本好，但英国就比法国好。”

　　除去这两个平衡，设计师本人与空间的平衡也很重要。“人家来看你蒋琼耳的风格——错了，是你用你对品牌的理解，去演绎它的品牌文化。”作为一个“脚踩现实大地”的商业空间设计师，蒋琼耳说设计不应从设计师出发，而作为一个“头顶理想彩虹”的艺术家，她不会用特定的风格捆绑住自己，毕竟“创造是一个人的写照，我不重复一种风格、同样的色彩、同样的技术，但敏感的人会在不同的作品间找到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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