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晓颖(新浪网友)欢迎网友投稿
放下电话,已经是11点了。
小草最后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她结婚的前一天和我聊到很晚,总是不停的重复:为什么他不开口说出来呢,那样或许今天我会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一个将要出嫁的姑娘。”
我独自坐在咖啡屋里,昏暗的灯光下,一群少男少女们正在旁若无人的扭动着臀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深吸一口,却尽是一丝丝、一缕缕的苦涩,把我的思绪带回那少不更事的青涩年代中。那些曾经炽热的追求,曾经胡涂的人与事,曾经以为自己永不会在意的心绪,竟如层层叠叠的古书,在脑海中一页页翻开,满目都是难言的黑白色。
记得初次见面你就给了我惊艳的感觉,一袭白裳下的你长发披肩,如同梦中的公主缓缓向我走来。我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女孩子说过几句话的人一时间颇有些目瞪口呆,连老师接下来为新转学来的你介绍的话都没有在意。但说句实话,我不是讨女孩子喜欢那一类男生,而我本人也没有追女孩子能力和兴趣,厚厚镜片下有些发胖的我常常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看书。于是在最初的惊艳后,我依旧故我,尽管你被安排为我的同桌。
我们的第一次长时间的接触并不是亲切而温馨的—除了牛X的凡凡一直保持着班级总分的第一,我一直就是班里的第二。但你来到的第一个学期就占据了我原来的名次,而且不仅仅是总分,好几门单科我也被踹了下来。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和你的微笑中,我火了。当然我相信这场冲突最惨并不是你或我,而是班长小月子。她的成绩原来一直稳定在我之后,全班的第三名。但随着我被你挤到了第三,小月子就彻底告别了前三名。难怪每次家长会的第二天,就会看到小月子那双红肿肿的眼睛。
我开始了暴走式的学习方法—当连续两次被你踢到了老三,我逐渐意识到这不是我一厢情愿以为的偶然。等到用无数个深夜的代价在期末重新抢回了第二的位置,我幼稚的在发卷时向你示威似的甩了甩眼。而你则咬紧了嘴唇,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矛盾终于在当天下午轮到我和你值日的时候爆发了。放学后,一甩往日郁闷的我逃避了擦窗的重担,再一次准备开溜,丝毫不顾明天一早的卫生检查。就在我自鸣得意地逃到楼下,竟有一盆冷水如神兵般从天而降,将我淋了个透心凉。当我怀着悲愤莫名的心情抬头看去,一张笑脸冲我嘲讽般的撇撇嘴,转眼即逝。
循环式的竞争就这样开始了,这次你第二,下次我第二,这一切的后果是我和她被自己造成的压力搞得成天喘不过气来,而班主任却是成天乐呵呵地合不拢嘴。于是虽然你是我的同桌,但你和我之间却好像一直隔了一堵厚厚的墙。
不知道大约在什么时候,我发现自己开始关注起你的其他方面,并养成了一些坏习惯。比如有时候上课时会忽然走神,用眼睛的余光去扫她脸上仅有的几颗痘痘;早自修在同学们读英语的时候闭目养神,闻着她脸上飘来的护脸用品的香气。我对自己说只有对竞争对手进行全方位侦察,才能百战百胜。女生练唱的时候,我故意装着路过专门去看你的表现。我不善于伪装,每次的“偷窥”都被你发现。当然还有最惨的一次是被音乐老师发现,结果被罚面朝你站在课桌上足足盯了一节课。于是,我改变策略,开始利用课代表的职权偷看你的作文。或许是礼尚往来的关系,在年纪篮球赛的场地上,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的身影。由于班里参赛的队员不足,我被体育委员临时拉来凑数,当然打得很差。但每次只要有我上场的比赛,就会你的身影。而我如果当天高挂免战牌,你也一定会闷在教师里看书。
这种无言的默契我们相互都没有点破,我们依旧继续着第二的竞争,一直保持到了高中毕业。高考后,我留在了杭州,而你则选择了遥远的北方。
毕业晚会上,小月子提议:让我们高中时期的“第二名男冤家”敬“女冤家”一杯。于是在大家一片的起哄声中,从来滴酒不沾的我鼓起勇气端着半杯啤酒,走到女生桌旁向你敬酒。想不到这方面你还是比我强,当你面不改色的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引起男生一片哗然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几大口酒下去,胸腔中一股翻腾,我哇的一口把刚下肚不久的半只鸡腿都吐在了你特意新买的裙子上。我总算还了那一盆当头冷水之仇?
今年杭州的傍晚特别寒冷,走出了嘈杂的咖啡屋,我拉上夹克的拉链,沿着南山路缓步回家。冰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让我的思绪无比清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我面前闪过,竟给我一种熟悉而混沌的错觉。我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天空,上一次心动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或是对着街上的车辆和来往的行人大吼一声,发泄出多年埋藏在心底那份最真挚的感情,虽然我从来没有把它表露出来。
大学期间我和高中同学的联系并不多,至多和凡凡通几封无关痛痒的信。我没有向任何人打听你的联系地址,因为我认为那都是高中时的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同时我也没有勇气向你问候。尽管已没有当年那种为名次而打拼的豪情,夜里躺在寝室的床上,还是会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毕业后你没有留在充满机会的首都,而是回到杭州,当上了一名白衣天使。和高中一样,美丽而聪颖的你身边有很多的追求者,但你好象从不单独行动,每次都和我们这些老同学结伴出游。
老同学们好心地经常给我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我们似乎总是缺乏那一点点的默契。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并不浪漫,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我难得能有空约你出去玩,更多的是在公司里对着一堆网络拓扑图发呆。而你也是常常在医院的手术中心里值夜,回到家里已经是筋疲力尽。每周能见一次面都已经成了奢望。
我真的不太会关心女孩子,除了在出差去机场的路上路过你在的医院下去看看你,竟没有什么主动约你的机会。还有一次,你因为连续值通宵班而累得在家休息,我居然没有想到来照顾和安慰你,尽管你给了我很多的暗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虽然在别人眼里我们肯定会走到一起,但结果却并不如此。好象我们双方都没有先开口表露的意思,那几个字居然那么沉重,我生怕一吐露出来就被你嘲笑,或是被拒绝。因为我从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完全不懂当时你心里的想法。甚至,你有男友的消息我都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终于,你要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晚我就拉上小草到酒吧里喝酒。一向不善于言语的小草厉声质问我,为什么不努力争取?我一时兴起,一把抓住小草说,你以为我不想?从转学来的第一天她就是焦点,任何人都注意着她,直到现在依旧如此。而我呢,除了高中时幼稚地和她争了一把名次,还有什么资本向她示爱?我从没有和任何女孩子接触过,因此连对她最起码的照顾都没信心。我人长得不帅,收入又不高,家里又不富裕,怎么配的上她?
我第一次深深厌恶自己的伪装,虽然它让我从没有被人伤害,却也让我错过了一个如此好的女孩。
就这样,一切都过去了。我没有参加你的婚礼,我怕在酒桌前再一次失态。因为上一次是无意的,这一次肯定是有意的。
现在每当拿起那张高中毕业的合影,你那灿烂的微笑竟似在冥冥中讥笑着我的懦弱。其实,若早知我们的相遇和相知不能成为相守,又何必仍念念不忘那段藕断丝连的感情呢?只能说,这本就是一份不属于你我的缘分,来得那么无声无息,也那么悄然而去。
蓦然惊醒,单身宿舍里夜钟直指2点,显示器早已进入屏幕保护,寂静的黑暗中竟只有赵咏华的音乐依然回响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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