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小聂女22岁保险公司文员
小聂发来E - mail ( shtimes 2002@163. com )说,她将不惜为她的经历变成铅字而付出任何努力。“在他面前,我不愿刻意把自己表现得很痛苦,我只是想象,他或许会在无意间看见我的口述,或许会有一点感动———这就足够了。因为在我们之间的确有无法跨越的鸿沟,那就是,我是他的‘姐姐’!”
我是个太普通不过的上海女孩,身材矮小、相貌一般,拥有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还必须把绝大部分业余时间都花在读“专升本”上———在遇见毅以前,我的生活简直比白开水还要平淡。
初次认识毅还是在我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6年前,我意外地考取了重点高中,这个成绩大出父母和我自己的预料,为了表示奖励,妈妈带我去她的家乡南京“放松放松”。可一到南京,妈妈似乎更热衷于走亲戚,整天拽着我一家家跑。对于这种陪着笑脸“傻坐”,我厌烦透顶却又无计可施。
那天,我又被硬拉去妈妈的叔叔家。16岁的我再也耐不下性子陪大人“唠嗑”,板着脸一声不吭。于是,“表外公”就让他的孙子也就是我的表弟陪我四处玩,毅就是那个表弟,比我小两岁。6年前的他还完全是个小孩子,个头跟我一样高,性格却比我还文静。记得那天从中山陵回来时,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因为我调皮不肯躲雨,还害得他淋雨生了场大病。
这当然只是少年的一个小片断,回到上海后,我俩再没联系过,这个童年时偶得的玩伴,很快就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直到今年夏天,我陪妈妈去参加“表外公”的葬礼,我和毅才得以重逢。
(牛仔裤、套头毛衣,怎么看小聂都不像是个上班族。说起6年前的这段经历,小聂的表情居然相当严肃,“16岁女孩和14岁男孩在一起,总让人觉得女孩比男孩成熟了一大截,跟感情更是扯不上边。可当我们都长到20多岁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他房间
虽然整整6年没联系过,可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毅,当看见这个似曾相识的大男孩站在我面前时,我的心底突然滋生出某种莫名的感觉。他已完全是个大男孩了,很高而且很帅气,我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却也没太当回事———不过就是久别重逢的熟悉感罢了,我这么告诉自己。
在葬礼和吃“豆腐饭”时,我俩几乎没说话。大人们开玩笑地提起那次去南京的情景,这弄得我们更加尴尬,谁都没搭话。临走时,毅向我要了个电话号码,而我则要了他的QQ号码。
回到上海后,我当晚就把他的QQ号码加入到“好友名单”中,等了整整两天,才在网上遇到了毅。这回有电脑屏幕的相隔,我们反而显得很轻松,话题一下就多了起来。从那晚起,我俩频繁地在QQ里聊天,几乎持续用每分种50个字的速度聊天,一聊就是一整个下午、一整个晚上的,直到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
我们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亲戚关系,只是很纯粹的朋友,很知心的那种。学校、足球、感情,任何话题都可以很快在键盘上找到共鸣。两个星期后是毅的生日,那个周末,我瞒着父母偷偷去了南京。
其实我俩都很清楚———我们是亲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该冲动地萌发不该有的感情。于是那一整天,我们只是爬山、逛街、喝酒、聊天。毅偶尔拉我的手,我每次都很敏感地故意躲开;晚上从酒吧出来,有卖花的小女孩向我们兜售玫瑰,毅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包,而我却飞快地跑掉了。
毅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不是我姐姐,我一定追你!”我心里又是一动,没敢再往深处想。
我知道毅是个很花心的男孩,就在我去南京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偷偷地带了个女孩子回家过夜———这些他全在QQ上告诉我,毅一向很“坦诚”地说,他不喜欢恋爱,他喜欢“一夜情”,尽管他还只有20岁。毅还说,他马上要到澳大利亚上大学,如果此刻在国内找个女朋友,对双方都是种煎熬。
当晚我没有回上海,而是像做贼一样地溜进了毅的家。他家是复式房子,当我终于用艰难的脚步,蹑手蹑脚走进他房间时,我竟然制止不住全身的颤抖。毅轻轻地把我拥在怀中,就一秒种,马上就放开了。那个瞬间,我想我快要晕了!
后来的事情就像所有的电视剧情节一样,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我也努力地克制自己……可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不知道那是否被称之为“乱伦”。
(许是办公室暖气太重,小聂不停地拽着毛衣领子,一副很焦躁不安的样子。“第二天我们去寺庙烧香,毅很虔诚地许愿说我们应有个美好的未来。当回上海的火车出发那一刻,我突然萌生出心痛的感觉。”)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回到上海,我和毅很少再用QQ,而是每晚通电话,似乎有述不尽的缠绵。为他的一句“我很想你”,我可以在10秒钟后跑出家门,冲到南京去找他;他也几次突然出现在我学校门口,只为了看我一眼。那一个月我们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我想,我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他。
可转眼就到了9月1日,是毅要飞去澳大利亚上大学的日子。那天是下午3点多的飞机从上海出发,为了躲避他父母的眼睛,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当天上午9点在陆家嘴见面。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清晨7点多就赶到陆家嘴,边等他边酝酿各种离别“致辞”。
我最终还是没能见到毅。那天直到下午1点,毅才在机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因为高速公路堵车,所以赶不上我们的约定———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没办法,我只能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流着泪独自回家。
可甜蜜还是继续进行着,毅到澳洲的前几周,我们几乎还是天天在QQ上聊天。偶尔他们学校的网络出故障,他就会给我打国际长途,我真怀疑,那些电话费都够买台新电脑了。国庆长假前一天,毅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已经定好了圣诞节回上海的机票———我想,当时我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
于是我开始织围巾,我把“LOVE”和他的名“毅”歪歪斜斜地织在了围巾一角。尽管圣诞节的澳洲是夏天,可我还是想为他准备一份挡风遮雨的礼物。要好的朋友都笑我,说我是在22岁的时候又开始做16岁小女生的梦了。可我依然织得很执着。
9月,我已开始上班,晚上还必须去念专升本的课程。每天除了上班、上课外,我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电脑前等他。
(“上海和澳洲有两小时的时差,为了让毅早点休息,我坚持把网上见面的时间改在清晨———为此,我每天6点不到就起床,至今如此。”小聂显得挺委屈地抱怨,说自己的黑眼圈全是因为睡眠时间不足。)
他突然变得很现实
我的“幸福”没能持续多久。从10月中旬起,我突然没有了毅的任何消息———连续两星期没有电话,网上也没有任何动静。我没有毅的电话号码,只能疯狂地在QQ上留言,到了最后,几乎是不吃不睡地等在电脑前。10月29日我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我大病了一场,高烧发到近40℃,接连在医院打了3天吊针。可我每天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开机上网。终于在吊针的最后一天,我等到了毅给我的留言:“对不起,没想到几天没联系,你反应这么大!我这几天谁都不理,也不去上课,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能是学习上的压力,可能是生活上的孤单……很多方面啦!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不知为什么,反复读这段留言,毅走的那天不祥的预感又涌上了心头,我开始忧虑不安。果然不出所料,当几天后再次与毅在网络上相遇时,他提出了分手。那天是个天气晴朗的清晨,在我的逼问下,毅的理由听起来荒唐得可笑,他告诉我:“我的好朋友昨天与女朋友分手了,因为两人相隔两地,又都不肯为对方而放弃自己。想想也是,我们的将来也是不可能的!”
毅突然变得很现实,那天,还说了很多冷漠的话。诸如不希望我们的一辈子只能偷偷摸摸;不想伤他父母的心……我敲击键盘的手冰冷冰冷,颤抖得无法打字,只能不停地复制同一句话给他:“这些问题我都曾经问过你的,可你当时怎么说‘人定胜天’呢?”
毅无语,沉默了足有3分钟,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行字:“我喜欢你,但你只能是我的姐姐,不可能有其他的!这样吧,圣诞节我回来,我们开开心心地过,然后我们就分手!”说完这句,那边飞快地断线了。
(说到这里,小聂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成串地滑进衣领。她并不擦眼泪,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他再没出现在网上,我不停地哭,不上班也不上课,从早到晚把自己关在家里给他发邮件。实在写不动了就上网查资料,想证明我们的关系并不在‘近亲’之列!”)毅再没在QQ上出现后,只发来一封邮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圣诞节等我!”我只能努力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在朋友和家人面前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可越是临近圣诞,我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你只能是我的姐姐!”他的这句话时时刻刻挡在我眼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我也很明白,这段感情是无法被社会道德所接受的!但最痛苦的是,如今他已经“清醒”了,而我却越来越执着。引用一句时髦的台词:“我并没重新陷进去,只是我一直都没出来过!”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文/西窗烛下
首先要申明,今天的故事与近亲无关。在请教了有关专家之后,我们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此二人不存在近亲的问题。
其实,西窗烛下很怀疑,如此简单的一个鉴定,小聂应该早就完成了,至今仍在强调“姐姐”的问题,是否有装糊涂的意思。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段已经没希望的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如果说得不客气一点,它甚至可能是一个以骗色为目的的阴谋。而我们的女主人公还在等待永远不会来的戈多。
在城市的高楼中,每时每刻都有着失恋者痛苦的脸庞,天空为他们所恐惧,他们视人群为末路,而网络的出现更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空间。面对着所谓能连接世界的冰冷的机器,他们宁可放弃直接与世界面对。
这是一道人生的坎,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走不出去,结局只能是被人忘却。
有人问西窗烛下,一个人一辈子会爱几次?西窗烛下说:如果你在爱中,就只能爱一次;如果不在,那么是无数次,就像生活一样无限。
所以,没有爱的人,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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